梦相思(43)
他怒不可遏,当时他居然还在庆幸祁寒会主动向他讨东西了,哪知道自己的准许会害了他。
悔恨充满了整个心脏,他气祁寒都躺床上了还要让他不好受。
为祁寒问过好几次诊的张御医哆哆嗦嗦地向前,他跪在地上头也没抬起来,颤抖着说:“禀皇上,这钩吻确实是毒药,但是控制着量的话解毒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是……”
“可是什么?”赵立急死了,偏偏这老头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可是我们把脉发现,祁公子身体里不止这一味毒药,这味毒药跟钩吻相冲,寒气之重,互相在他的体内压制,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内脏,这内脏受损,祁公子就会流鼻血、呕血。”
一旁的夏春想起那日的情景,此刻也不敢再瞒下去了,“皇上,礼部尚书带着小公子来长生殿那日,公子也流过鼻血……”
赵立打断她,“为什么现在才说!”
“公子说只是上火,怕您让他喝药,就不准我说……”夏春越说声音越小。
“难怪那日他会突然换了衣服。”赵立现在明白过来了,祁寒是彻头彻尾就没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他是想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背负到那天堂去吗?
赵立又气又恼,恨不得躺在那床上的人是自己。
他问张御医,“另外一味毒在他身体里多久了?”
“看他的脉象,三年或更久。”
三年?那不是在他们割裂之前?
赵立又看向苏木苏方,“这三年来他可有喊哪里不舒服?”
一直陪着祁寒的苏方肯定地说:“没有,只不过子声他极其怕冷,每年冬天甚至到了初春都要病上几回才见好,郎中也只说是染了风寒。”
“对!”张御医有些激动,“祁公子身体里的另一味毒药药性极寒,夏天身上都是凉的,到了冬天更是受不住,不知道祁公子是如何撑了这么久。”
他的话如刀割在赵立身上,赵立想不明白三年前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他心烦意乱地问,“现下该如何?”
张御医说道:“找到当年下毒之人,知道是何毒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行行行,退下吧。”
赵立挥手让人都退下,他坐在榻边看着祁寒,把他冰凉的手握住,从前他一直以为祁寒是在校场昏迷之后才畏寒的,他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过,或者说他从来没去看祁寒的另一面,任祁寒展现给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三年前的旧案,涉及的人很多都不在了,若要再寻源头,这太难了,但赵立愿为祁寒披荆斩棘。
他俯身在祁寒额头上落下一吻,许诺道:“子声,吾会还你一个清白。”
祁寒或许从未背叛过自己这一认知时时刻刻冲击着赵立的大脑,他不敢想要真是这样,那他这些日子的百般刁难算什么,过去的决绝算什么,他们空缺的这三年又算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些困惑总得先缓一缓,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当下决定带着刘志去天牢一趟,留下苏木苏方在长生殿看着祁寒。
天牢里面幽暗又寂静,那些牢犯刚进来时总免不了一顿哀嚎,进来一段时间后自然而然就习惯了。
狱官走在前头为他们带路,过了几个弯道,走到天牢的最里面,那间牢房里关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若他撩开头帘,这朝廷白官定有人认得他。
狱官开了锁,赵立跟刘志一前一后进去了,那人见了他也不怕,反而冷嘲热讽地说道,“哟,这不是当今圣上吗?何事劳烦您大驾光临啊。”
赵立不想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三年前你让祁寒给朕下的是何药?”
“祁寒……祁寒是谁啊?”那老头坐在地上,一副糊涂了的模样。
赵立再知道不过他是装疯卖傻。
“你的儿子也不认识了吗?看来真是疯了,依朕看,不如现在就赐一丈白绫如何?”
那老头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他说,“啊……是我的儿子啊,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怎么三年过去,那毒才在你的身体里发作起来吗?皇上?”
赵立原本只是想套他的话,才说祁寒给自己下的药,很显然,祁寒这个小傻子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全都下给他自己了。
“果然是你支使的啊。”赵立笑了,笑他在牢里待傻了,他接着话头说:“祁政远,祁寒不松口,你也不说吗?你究竟给朕下的是何毒!”
祁政远,谣言里死于大火的祁政远根本没死,而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里。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了,祁政远抑制不住的发笑,“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就这么想知道啊?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