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虽然还是带着些不屑,不过秦狰好歹将花盆往字自己的方向挪了几分,表明他愿意收下这盆牡丹了。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沈听弦真金白银买给他的礼物,因为他觉得花俗就不收的话,未免也太不给自己发小面子了。
“哎哟老秦你这嘴真是咄咄逼人。”沈听弦啧啧感叹,“还好这盆牡丹听不懂人话,不然被你这么贬低,可能花都不敢开了。”
这盆牡丹除了叶子什么都没,连个花苞都见不着,枝叶蔫哒哒的能养活就算不错了,还想着开花?再说牡丹的花期已经过了,就算能开也得等明年。
秦狰懒得和沈听弦解释,看了几眼这盆牡丹后就收回了目光,直到下飞机时,秦狰才抱起花盆离开。
他在岺城的湖景别墅位于郊区,不过机场本来就挨着郊外,所以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回去的路上秦狰怕把这盆本就蔫的牡丹给颠坏了,便给它放到了前座,还用安全带给固定住了。
“秦先生,您回来了啊。”
“嗯。”
秦狰专门请了个阿姨在他别墅负责保洁和日常饮食,阿姨接到薛书告诉她秦狰要回岺城电话就立马赶来的别墅,为秦狰做好了晚饭。
她见秦狰这次回来还抱了一盆绿植回来,瞧了几眼后问秦狰说:“秦先生,这是您在梁都买的花吗?”
“不是,是沈听弦送我的。”秦狰告诉范阿姨道。
“牡丹?”
范阿姨听完也愣了一瞬,她给秦狰工作好几年了,对于秦狰的喜好也了解些,她知道秦狰只喜欢兰花,或是松竹一类植物,而牡丹这种寓意大富大贵,在他眼里和“俗”挂钩的花他是不可能主动买的。
就算是送的,也只有是发小沈听弦送的秦狰才会给面子收下。
“玉石做的花盆呀?”范阿姨小心将花盆抱起,觉得既然是沈听弦送的那价值不会太低,又见这花盆是白玉做的,可不敢给它摔了,“秦先生,我给您放去书房,和您那盆春剑放在一起行吗?”
“可以的。”秦狰喝着茶水,看着薛书刚给他发的文件低声道,“麻烦范姨了。”
“没事没事。”
范阿姨憨厚的笑着,有些受宠若惊,她以前也在富人家里当过钟点工或是保姆,可是像秦先生这样脾气好的老板还真没遇到过。
秦狰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瞧着有些冷漠,可出手大方,也没有什么怪癖,比她以前工作过的几个老板都要好,范阿姨觉得要是秦狰不辞退她,她愿意在这里干到退休。
因着秦狰工作吃饭时不喜欢旁人有人,所以范阿姨抱起花盆后就径直上了二楼,往最里面一间朝南的房间走去——那是秦狰的书房。
秦狰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屋里还点着淡淡的熏香。
靠南的大窗平台那边靠阴处放着一盆长势强健春剑兰,是去年秦狰在岺城的兰花赏花宴上花两百万买的,由秦狰每天亲手照顾,只有在秦狰出差或是外出的时候才会由她帮忙照看一段日子。
范阿姨将新来的牡丹放在春剑兰身边,调整了下花盆的位置,随后站在一旁观摩了会,小声嘀咕道:“这盆牡丹怎么瞧着像是要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旁边被精心照料生长着的春剑兰一比,这盆牡丹枝叶耷拉着,叶边都翻起了卷,瞧着真像是要枯死了似的——可这牡丹扎根的泥土却是深色明显带着湿意的,又不像是缺水的样子。
范阿姨不会养花,也不敢帮秦狰乱动他的花,只把花盆摆好后就走了。
在书房门落锁的声响过后不久,那盆被放下的牡丹枝叶忽然颤着抖了两下,像是被风吹动起一般。可是它旁边的春剑兰叶身却一动不动,屋里也没有任何风吹过。
而牡丹的枝叶先是轻抖,到后面整支株身都动了起来。
如果此刻屋里有人,那他就会见到这盆昆山夜光的根芽大多都从土里自己钻了出来,像是会动的触须似的在半空中晃动着。
也正如秦狰在飞机上所猜想的那样,这盆昆山夜光虽然是被人粗暴从土里拔出的。
它花根的根芽尖大多都断了,裂面不齐,从中渗着些透明的汁液,像是在流血似的,在空中晃了一会儿后就用两支根尖尚存完整的根芽,颤巍巍地伸向离它不远的春剑兰。
准确些来说,是春剑兰花盆里的泥。
没有人的屋子里,凭空响起了一句清澈空灵的少年声音——
“我借你一点点土哦……”
随后,昆山夜光那两支根芽像是手一样,用尖尖舀了些泥回到自己的盆里,往自己断根上的伤口涂抹着。
涂着涂着,又听见刚才那道声音在低低哽咽:“呜……我的身体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