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儿一波轮番借用朋友们法力的符箓洒完,已经彻底破坏了妙道还来不及发挥威力的法阵。自己更是趁着间隙在他的脚下布下了锁拿压制敌人的四柱天罗阵。
阵盘的光芒亮起,法阵中的国师却不以为意,他将两指抵在嘴角,将那空洞的眼眶向袁香儿看来。
袁香儿突然感到身躯传来一阵僵直迟钝的感觉。她想要向前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迈不动腿,一下就绊倒在了海水中。似乎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浑身发软的使不上力,只能异常艰难地勉强掐了一个指诀。
“米粒之光,妄想和日月挣辉。可惜了,多给你个一百年,或许还真的有和我一争之力。”妙道居高临下地看着袁香儿。
“阿妙。”余摇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怒意。
“你终于也会生气。”妙道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莫名得意,“阿摇,事到如今,你又能奈我何?若是主动交出你的金丹,看在朋友的份上,留你徒弟一个全尸倒也不是不行。”
他的话音未落,一只额头一抹殷红的大鱼从黑暗中现出身形,一头将他狠狠撞开。
来者是丹逻,赤首黑鳞,携紫电于深海,面对人间降妖除魔第一法师,毫不畏惧,短短瞬间就和妙道交换了数招。
南河一行尾随妙道来到南溟,但因为没有水灵珠护持,只有身为水族的丹逻勉强能潜入这样深的海底,匡助袁香儿一臂之力。即便是他在这样的海底也有着不适和勉强。
“孽畜,你这是找死!”妙道眼中浓烟更盛。
丹逻在水中灵活游戈的身躯,骤然变得僵硬,开始向下沉去。
他一口叼住了袁香儿的衣物,勉强摆动尾巴向海面的方向快速游动。
“想跑?只怕没那么容易了。”妙道凝指成抓,凌空一抓。
丹逻只觉越来越僵硬的尾巴传来一阵即将被人生生撕裂的剧痛,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袁香儿向上推去,
“向上游……南河就在上面。”
……
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的海域,南河极尽可能地潜入下来。
这里的海沟极深,巨大的水压压得他的骨骼阵阵作响,肌肤和毛发被紧紧贴在身上,浑身出现了撕裂般的疼痛感。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潜入的极限。但这里离开阿香依旧还很远。
隐约之间,他看见一点水灵珠的萤光从深海浮现,那是丹逻顶着袁香儿出现在了脚下的深海。
南河努力向着袁香儿伸出手,“阿香,快上来。”
袁香儿抬头,她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看见南河银辉闪耀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她甚至听见南河的喊声。
低头看去,在她脚下,丹逻失去灵力的身形开始逐次缩小,向着漆黑的海底坠落。
海底深处,恶魔一般的敌人正抬头等着他们。
……
妙道看着头顶上坠落的丹逻,裂开嘴笑了。他急需一场腥红的杀戮,来洗涤此刻心中难以压抑的烦躁。他举起手臂,手指向掌心收紧,只要再一用力,那只中了自己术法的妖魔就会粉身碎骨撕裂而亡。
就在此刻,一柄骨白的小剑,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游鱼一般绕着了他右手手腕转动一圈。
他那骨瘦如柴的手腕,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脱离手臂,在深海中漂浮。被他的左手接住。
手臂整齐的断口,涌出的大量红色血液,一瞬间染红了海水,几乎遮蔽了他的视线。
袁香儿潜回海中,捞住缩为小鱼的丹逻,将他护在自己的双鱼阵之内。
想象中妙道暴怒的场面似乎没有发生,那位国师低头看着抓在自己手中的断掌,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脑袋,伸出他的断臂,在水中轻描淡写地一抹。红色的血液在海中铺散开,仿佛一副殷红的水墨画卷在海中成画,山川河流几乎在一瞬间萦绕延伸,上下封住了袁香儿的退路。
“这是山河图,三君祖师的成名绝技。如今世间只有妙道一个人学会。”余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袁香儿回过头,看见身后那具独自在海水中被侵蚀冲刷了多年的石像。
半身石像的容貌浅笑温柔,和师父的面容如出一辙。
“师……父。”袁香儿忍不住唤了一句。
“香儿,把你的手给我。”
袁香儿听从余摇的嘱咐,将自己的手按在那石人的肩头。
一股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从掌心流入。
“此剑,名云游,是师父用随身法器。既然你师娘将它给了你,那我今日便将它的用法传授于你。”
余摇的声音在袁香儿耳边响起,一如当年在榕树下,握着她的手指点她术法时一样。
师父微弱的灵力在她的经脉中流转,引导着法力的运行,袁香儿闭上双目,出剑指,骨白的小剑似乎遇到了极其兴奋之事,在海水中嗡嗡响起剑鸣,一分为二,二分为三,三分为千万只雪寒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