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胖一瘦的两位老板娘和他们的丈夫正气急败坏地堵在药铺门口。
肥胖的朱氏捻着帕子指着韩佑之破口大骂,那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到韩佑之脸上,
“克死爹娘性命的扫把星。你还有脸回来。当年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不知感恩便罢了,还一声不吭地跑了。枉费你婶婶我贴钱贴力,给你们家料理后事,不知败了我家多少银钱。这都还没和你算呢,你还好意思一回来就和长辈清算家产?”
她气势汹汹,心里其实是虚的,这一年来也不知道走得什么霉运,家里接连破财,好容易从韩家搜刮来的一点财物,早就耗光了,如今不过剩下这个铺面和屋舍值点钱。若是韩佑之回来了,这些死物左右挪不走,等于都是这个孩子的了,她自然是绝对不肯的。
韩佑之面对肥硕凶狠的女人,年幼的脊背挺得笔直,他看着头顶上祖父当年亲手书写的招牌,一字一句,句句铿锵,“本来俗尘中的是非,我打算算了。可是你们顶着祖父和父亲留下的招牌,行那售卖假药,谋害人命之事。我便万万不能容忍。”
人群顿时哗然。
“卖假药啊。”
“难怪我在他家拿了药,说是包好,却吃了数月都不见起效呢。”
“真得这样丧尽天良吗?”
“韩小公子是韩大夫的儿子,若非真事,他怎么可能出来说这话,坏自己家的招牌。”
又瘦又黑的姜氏推开丈夫站了出来,挥手做出欲打的姿势,“没良心的小崽子,白白养了你那些日子,竟敢这样忤逆尊长。”
几个被他们拉拢过的韩氏族人,也指指点点帮忙说话。其实都知道公道在何处。但谁叫韩佑之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呢,便是欺负了又能怎么样?
袁香儿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时候,这闹剧正上演到紧张时刻,她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果然很快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见了虺螣的身影,此刻她合着手,咬着帕子,一脸老母亲担心幼崽的紧张模样。
袁香儿挤到她的身边,拍了她肩膀,把过于专注的她吓了一大跳。
“阿香?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呀。韩佑之表现得不错嘛,我看他气场强得很。你在紧张啥?”
“我,我这不是怕佑之受欺负吗。”虺螣拉住了袁香儿的手,“阿香我好紧张。”
“你怕什么?”袁香儿笑道,“看热闹就好了,便是有事也有我们在看着,几个凡人而已,还不够你一巴掌掀的。”
从虺螣的身旁伸出一张熟悉的小脸来,原来是小狐狸胡三郎,
“阿螣姐姐,阿香姐姐,你们不用担心。没事的,人间的这种事,不用动手,费一些金银打通关系就好,最是简单了。你们且看着就好。”
袁香儿对胡三郎的世故圆熟感到十分吃惊,好奇道:“你用钱打通了什么关系?”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一队县城里来的衙役凶神恶煞地分开人群,大锁链一套,就要将姜朱二人及其丈夫拿走。
“几位官老爷,我们这是犯了什么事?”
“官差大老爷,拿不得,我们可都是良民啊。”
在一个孤儿面前可以耀武扬威的人,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势力之时,迅速地胆怯了,涕泪直流地哭求起来。
“良民个屁,现有苦主在知县大人面前举发你家售卖假药,误人性命。人证物证具在公堂,都跟我去公堂之上和大人分辩去吧。”
在场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更是一片哗然。对本来就印象不好的两对夫妇指指点点。一些本来帮着他们说话的韩氏族人,顿时哑火了。不再敢说韩佑年纪小,不合适管家产的话。
几位公差抓人十分麻利,但对韩佑之的态度却一反常态地极为和善,替他搜拿了房屋店铺的钥匙文契,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一副关系娴熟的模样。
胡三郎道,“看吧,人间就是这样,只要提早多多堆钱钱打点一下就行。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算难事。”
虺螣摸了摸胸口,吁了口气,“只要给金银就可以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能不用打起来最好,这样比较不会影响到小佑”
由于韩佑之那里看起来还需要和官差交接很久,袁香儿便告辞先回家。
虺螣抱起年幼的胡三郎,跟着她一路往回走。
“这次真是多亏了三郎啊,想不到那些黄白之物这样有用。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还没有灵气,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被人类看重,家里倒是多得很。”虺螣边走边感慨。
袁香儿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时常过来看望云娘,一来二去,和留在家里的胡三郎、锦羽都十分熟捻。
袁香儿也表扬胡三郎:“想不到三郎这般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