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对你表示喜欢,他们家的血脉很杂,并不符合条件,人也粗俗蠢钝,不是什么值得搭理的东西。”吕役先对袁香儿解释,随后看向场地上吼叫个不停的男人挥手驱赶,“滚回去,你不行,你一族无法由雄性繁育后代,阿香面前没你什么事。”
那个男人一下耷拉下双臂,垂头丧气地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却也不敢反抗吕役,只能转头愤愤向着斗兽场的中心走去。
他的对手是一只威猛的雄狮,但雄狮却不是这位混和了妖魔血脉的人类的对手,没多久强壮的雄狮便被这个男人钳制住脖颈狠狠按泥土里,丛林中的霸主此刻也只能四肢徒劳地在泥土里挣扎,斗兽的武士心中正值愤恨,一发狠大吼一声,竟然徒手将雄狮的脑袋活生生地断了下来。他举着血淋淋的狮头沿途奔跑呐喊,看台上的观众不以为血腥,反而一个个兴奋地站起来为他鼓掌。
“这些个野蛮的家伙,没有吓着阿香吧?”吕役笑吟吟看着袁香儿,他口中说得温柔,实际上却有故意给袁香儿一点下马威的意思,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想必没见过多少鲜血,给一点糖,再吓一吓,让她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来。
“能在这些地方表演挣钱的家伙,多是一些卑贱贫瘠之人,阿香看着乐一乐便是,不必在意他们的生死。”吕役不以为意地说到,“这些家伙有些因为血脉过于庞杂,大妖们看不上。还有一些却是守着某种可笑的自尊,不愿意于妖魔为仆,家里又穷得没办法,才选择做这些辛苦的营生养家。若,比如新进来的这个便是。”
袁香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斗兽场的一角铁门拉开,走进来了一个男子,此人袁香儿倒是认识,名叫时复。他的弟弟曾经偷了袁香儿的荷包,三天前他本人还在峡谷的入口和南河交过手。
时复一进入场地,全场观众顿时热切地呼唤起他的姓名,想来他是这里的常客,深得观众的喜爱。
当然,这种血腥之地的喜爱,也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此刻的时复肩膀和手臂上甚至还裹着带血的纱布,那是三天前和南河战斗中被南河所伤,短短时日根本无法痊愈,但他却不知道为何,依旧参加了这场凶残的对决。
他年幼的弟弟走在看台的最下圈,一脸担忧地看着场地中哥哥前进。
经过袁香儿所在之处,时复抬起头,向着看台上看来,他的左眼处划有一道疤痕,鬓发凌乱地抓在脑后,从下而上看过来的眼神显得冰冷又凶恶。
吕役不满地哼了一声,“愚蠢的小东西,那么难看的疤痕也不舍得花钱处理掉。一家子都是怪胎。”
袁香儿对这个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吕役:“这两兄弟的父亲本来是一位血统纯正,容貌俊美的男子。某一日出门在外,不知道被哪位大妖看中了,直接摄去巢穴,数月方归。归来时怀里便抱着两枚青色的蛋。问他是出于何族血脉,他却绝口不提。从此以后竟然足不出谷,专心在家守护孵化后代。这一守痴痴守了数十年,两个儿子才陆续破壳而出。不等孩子完全长大,自己也因贫困潦倒,百病缠身,一命呜呼了。没给孩子留下啥,倒是吃药看病欠了不少债务,反倒要两个孩子替他偿还。”
“要孵几十年啊。”袁香儿脑补了一位温柔孵蛋孵了几十年的父亲,“看来这位父亲很喜欢那只妖魔和他自己的孩子。”
吕役嗤笑一声,“妖魔都是无情无义的家伙。他们的寿数悠长,时间对他们没有任何概念,有时候打一个盹,或是一个疏忽,时间就流转了数十上百年,喜欢上一个妖魔,时时需要苦苦等待,等他们回头想起你,你可能早已作古了。”
袁香儿眨眨眼,她有很多妖魔的朋友,都和她抱怨人类滥情而善变,这是难得听见人类对妖魔有期待和抱怨,真是新鲜。
吕役看她不以为意,皱起眉头劝她,“我知道阿香你喜欢你的那位使徒,他的容貌确实迷人,但外貌又能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同族,习性总总都于人类不同,不能体会你我的悲欢。阿香你听我一句劝,忘了那只妖魔吧。”
“你若是喜欢他的容貌和身子,”吕役靠近袁香儿,化为南河的容貌,用南河的声音轻声说道,“我可以用他的样子陪着你,但凡你喜欢的事,随你怎么样都行,绝不会比不他。”
袁香儿伸手挡住他靠过来的身体,“打住,打住。我并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快变回来。”
就在此时,看台上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斗兽场的角门打开,一股腥臭的气味弥漫全场,昏暗的门洞内传来低低的兽吼,一双赤红的眼眸阴森森地出现在漆黑的门洞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