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秀美温和的小娘子和她身边长发披散,儒雅俊逸的男人,远远地向着这里叉手行礼。
云娘的视线有些模糊,依稀回到从前,她的丈夫一路从她的身边经过,打开院子的大门,迎接客人进屋。
门外有时会出现一位年轻的术士,有时是一位头发斑白的老者,他们的身后隐约跟着一些奇特的生物,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
那时候院子里十分热闹,那些特别有灵气的小动物们钻来钻去,枝叶繁密的梧桐树上时常休息着一只有着长长翎羽的大鸟,漂亮的翎羽从树叶中垂落,趴在树枝上的大鸟懒洋洋地从枝叶间看过来。走廊的木地板下面,也时时会有奇怪的响动,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低沉的嗓音。
在知道余摇不得不即将离开自己之后,云娘一度以为她的日子会过得十分的寂寞孤独,想不到因为香儿这个小丫头的存在,这个家渐渐似乎又和往日一般地热闹了起来。
她还记得那也是在这样一个初春的时节,余摇站在那棵梧桐树下,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他手上捻着散落的算筹,一脸的欣喜,双眸中都带着点点细碎的粼光,“阿云,我占了一卦,卦象上说我似乎会有一个小徒弟了。”
他是那样地开心,“真是奇怪,连我自己也看不透这个卦象的走势。这个孩十分特别,有了她这样的变数存在,或许会带来无尽的可能。”
当时云娘不能理解丈夫雀跃的心,但如今她却感谢丈夫将这个孩子留在自己的生命里。不论其它,这个从小就善良又懂事的孩子在她的师父离开之后,比自己更为坚强而乐观地撑起了这个家,和自己相互依偎着渡过了最初那段难熬的时光。
袁香儿邀请渡朔和胡青在梧桐树下的桌椅上坐下,
她吃惊地发现渡朔身上的铁链不见了。
渡朔将一条细化了的铁链摆上石桌,交给了袁香儿,
“我打算和你一起去灵界,带着这个不太方便,将来……送我回去的时候,你再把它还给妙道,就说是我自己弄断的。”
细细的锁链堆在桌上,还凝固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不用想也能知道渡朔为了取下它经历了什么。
袁香儿瞳孔收缩了一下,
“越往灵界深处走,越是妖魔的世界,和人间大不相同,间或还有上古大妖出没。”渡朔看了南河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虽然有南河在你身边,但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去。”
他不放心袁香儿和南河深入灵界,一探龙穴,想要跟着去,为此不惜拔出限制自己行动的束魔锁。
南河开口道,“你弄断了这个,回到妙道身边的时候,他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他左右也只有那些手段,我都见识过了。”渡朔淡淡道。
胡青抱着琵琶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了眼神中的忧心忡忡,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她很快地抬起头说,“我从来就很喜欢人间美食,学了不少,这段日子又刻意学习准备了,听说那位青龙最喜欢吃好吃的,我跟着去可能也能帮上一点忙。”
袁香儿看着摆在桌上那带血的铁链不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点点头,“那行吧,我为你们准备客房,你们就在我家中住下,过几日我们就出发。”
长发白袍的男子在她的面前化身为一只漂亮的蓑羽鹤,展开他的宽大有力的翅膀,浮飞上了梧桐树的树梢。
“这棵树上留着一种很舒服的味道,我在这里休息即可,不必过多麻烦。”
梧桐繁密的枝叶中传下来他的声音。
袁香儿在树下昂着头,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看见透过间隙的那一点黑白色的羽毛。
朋友的好意她已经明白,此刻过多的感谢和言语都显得苍白,只需要珍惜地接受便好。
她细细围着梧桐树布下了能够治愈伤口的金镞召神咒,在阵脚压下灵气充沛的灵玉。希望这位朋友为她而承受的伤痛能尽快的痊愈。
夜幕降临之后,袁香儿在屋子内,听见梧桐树下传来动听的琵琶声。
“阿青还舍不得回屋里休息。”袁香儿趴在窗口,朝着屋顶的位置唤道,“小南你在吗?”
南河的银发立刻从屋檐上垂落,露出他的脸来,他倒挂身躯轻轻松松跃下,足尖点在窗台一手撑着窗棂低头看袁香儿。
“真好听啊,我喜欢阿青现在的琴声,不想再听见从前那种悲伤的曲调了。”袁香儿靠在窗边,远眺夜空中的星辰。
“我也喜欢。”南河从窗台下来,来到袁香儿身边,“阿香,你心情不好?”
袁香儿一手托着腮,听着夜色中悠悠琴音,“之前,我听说了渡朔的故事,心中有些不忍,因而帮了他一把,不过是顺势而为解他一时之危。其实并没有付出什么,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