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要说得那么早嘛?没准我有你想要的东西呢。”那术士也不生气,眉眼弯弯,“这世间没有不能交易的东西,单看多少筹码能够打动人心。”
他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倒出两枚金光内敛的丹药。
“见过吗?此一乃驻颜丹,能保容颜不老,青春永驻。此二乃延寿丸,能延常人十年阳寿,已是眼下能寻觅到的延寿丸中的极品。”他向前伸出手掌,仿佛袁香儿不可能拒绝他的诱惑,“想要吗?”
“不,我不需要。”
那位清源道人微微挑眉,劝说道:“别小觑了,虽说只能延续十年寿命,但也实属难得,如今灵气衰竭,开炉不易,整个人世间再也寻不出几枚来。若不是天狼世所罕见,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和你交换。你和你的使徒感情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吧?”
袁香儿摇摇头,拉上南河的手,就往外走。生命再珍贵,这世间也有不能用于交换的东西。倒是南河一路频频回头,盯着那人手中的丹药看。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清源摸了摸坐下使徒的鬃毛,不敢相信地摇摇头,“这才真是稀罕了,还有人能不要延寿丸。”
在大同府住了几日,终究到了离开的时候。
仇岳明亲自将他们送出很远,直到大同府高大的城墙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才停下了送行的脚步。
分别的时候他站在袁香儿的面前,久久没有说话。
“别这样呀,秦关兄。”袁香儿轻声宽慰他道,“我这就先回去了。将来,咱们朋友之间总还能有相见的时日。”
仇岳明拧着双眉,眼中是克制的难过,他是一个内敛持重的人,那日的一番话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纵然心中百般不舍,也不会再纠缠不休。
“我永远都会记得,当时我被锁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屋子内。是你推开了门,扶我起来。此恩此德,某绝不敢忘。”
挥别了仇岳明,离开大同府,马车碌碌向南而归。
去的时候满心希望,怎么也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却连那个被人顶替的妻子都留在了大同府。
周德运一路上失魂落魄,满腹愁肠,容颜憔悴。
“我真的就那么糟糕吗?我都改了难道还不行吗?”他在饭桌上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眶。
“你长得也还行,家里也不是没吃的,回去再娶一个媳妇不就是了。”乌圆从一盆小鱼干中抬起头来,“牛不吃草强按头也没意思不是?”
“反正你们人类可以三妻四妾,要是怕娶不到满意的,多娶上几个,总能有一个喜欢的。”说这话的是胡三郎,他在教坊混迹了几年,对人类的花心习以为常。
“再娶谁,那都不是娘子了。从前娘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如今她说不要我了,我……”周德运憋着嘴,哽咽着吃不下饭去,“为什么她一个女子宁愿独自留在那苦寒之地,也不愿意跟我回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呜呜。”
“就因为你的想不明白,丁妍才不愿和你在一起。你根本理解不了她,或者说你们就彼此不合适。”袁香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吧,周兄。乌圆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回去调整一下,好好过你的日子。”
周德运捏着碗和筷子,低下头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为了让他振作精神,周家的仆役沿途更加小心伺候,休息时常常聘请歌姬名伶,演艺奏乐,助兴取乐。只是周德运不同于往日,始终兴致缺缺,怏怏不乐。
转眼回到京都附近,还住在上一次居住的客栈。
胡三郎借着休息的时候,出去拜会胡青,空跑了一趟回来,“奇怪,姐姐从不外宿,教坊的人却说她两日没有回来了。”
“是么?”袁香儿也对阿青的琴技记忆犹新,十分怀念这位虽然只有短暂接触的朋友,“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入夜时分,屋中寂静,袁香儿睡在床上,化为本体蜷在袁香儿床前的南河突然竖起了耳朵。
“阿香,有人来了。”他唤醒了袁香儿。
袁香儿坐起身,指尖夹着符箓,屏气凝神,盯着紧闭的屋门。
门外的走廊传来几声隐秘的脚步声,加上一些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哗啦一声响,屋门被人推开。一股冰冷的寒风夹着血腥味卷进屋中。
一位肌肤苍白,长发披散的男子出现在屋门外,他身披一件破旧的大氅,手脚上戴着镣铐,琵琶骨被铁链穿过,却是许久不见的渡朔。
深夜突然来访的渡朔失去了从前的冷淡从容。他发丝凌乱,浑身血迹斑斑,颤抖的苍白胳膊死死扶住门框,松开另一只手,从他的怀中滚落出一只昏迷不醒的九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