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结契,做我的使徒,就饶你一命。”那个人类恶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虚弱的南河趴在阵法中心,看着自己红色的鲜血沿着法阵流淌开来,那时候他咬着牙在心里说,
绝不做人类的使徒,就是死也不要和人类这种东西结契。
想不到一百年之后,自己竟然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一个人类的使徒,而那个人为了他,甚至特意修改了契约的形势。
南河翻下屋檐,悄悄推开窗口,倾听了片刻,听见屋内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确定那人已经睡着,这才一出溜钻进了屋。
他四足着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抖了抖一身的寒气,化为一头银白色长发的男子站起身来。
男人站在床沿边,借着微弱的雪光,低头看着床上的袁香儿。
阿香今日似乎很开心,即便在睡梦中都洋溢着一脸的笑容。她的手放在枕边,手心攥着一缕头发,银色的发丝被细细编成了发辫,中间混杂着一两丝温柔的黑色。
结契的时候,自己不管不顾地说了许多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那个时候,阿香似乎回应了一句什么。
南河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阿香怎么可能突然……那样说。
在那个时候,当他想要仔细听个明白,那边已经干脆果断地掐断了他们彼此间的联系。使他觉得,那一定是自己过于高兴而产生的幻觉。
南河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悄悄地捻起披散在枕边的一缕乌黑长发,放在指腹间轻轻摩挲片刻。他四处张望,确定无人看见自己半夜偷偷摸摸这样羞耻的举动,这才弯下腰,带着虔诚的态度,将那冰凉的发丝就在唇边吻了吻。
发丝冰凉,他的双唇却滚烫,烫得自己心尖发麻。
他小心翼翼的动用灵力,掐断了一缕黑发,收在自己怀中。最后化为银白色的小狼,蜷起身体,依偎着那人的手臂合上眼睛。
袁香儿在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脊背。
……
过了黄河之后,地貌就以连绵不绝的山地丘陵为主,又是下雪的冬季,道路变得难走了许多。
但袁香儿并不以此为意,她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一路骑在马背上,口里悠然哼着歌。
“南河。”她在脑海里悄悄和南河建立联系。
果然,很快就听见对付轻轻回应了一声,“嗯?”
这样可真是太方便了,袁香儿想。
它甚至不像语音交流那样,几经斟酌容易掩饰。心念流转之间,心中的情绪几乎无处遁行。比如此刻,谁能想到小南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中,竟然满载着羞涩和幸福呢。
如果是平时,就听他这么单单的一个字,没准还觉得他不太耐烦呢。
“南河?”
“嗯。”
“南河?”
南河转过脸看着袁香儿,琥珀色的双眸中透着一股无奈。
“嘿嘿,我就是想试一下。”袁香儿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小南,这样太方便了,以后我们可以说悄悄话,他们都听不见。哈哈。”
寒冬时节,朔风渐起,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雪来。
山脚下转出一个村落,袅袅炊烟从各家各户烟囱中升起。这片区域土地贫瘠,丘壑丛生,不利于农业生产,所以当地的居民显然生活得并不富足。远远望去,村道两侧的房屋多为破旧的茅房土墙,山道上遇到的几位樵夫猎户也都少有齐整的御寒冬衣。
“阿青姐姐好像就出生在这一带呢。”三郎掀起车帘,趴在窗口看外面的景色,顶着一双尖尖的耳朵。
在前方半山腰的位置,露出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山神庙的屋顶。
“哦,是么?阿青以前就住在这里吗?”袁香儿想起了阿青提到过,当地人曾经给渡朔建过山神庙,于是问道,“三郎,你认识渡朔吗?”
“我从前没见过,但有听说过这位大人的名字,听说是一位强大又温柔的大人,就连人类都给他设了庙宇,时常供奉呢。”
“真的吗?他是不是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为什么国师要用铁链锁着他?”
袁香儿知道有些事从不同人的角度听起来完全不一样,妖魔口中的好人,当然叶可能对人类来说是为恶人间的恐怖存在,就连南河都还抓到过一只潜伏在城镇里专吃人心的妖魔呢。
“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嘛。”三郎尖尖的耳朵从窗口消失,化为一位春华正好的少女,从马车上跳下来。
她拦住了一位砍柴下山的年轻樵夫,施礼道,“敢问这位大哥,这山上的庙宇供奉的是哪位神灵。我家大官人最是虔诚,向来是缝庙必拜的,正打算着前去祭拜一番。”
那位生在在乡村里的樵夫哪里和这样斯文秀气的姑娘说过话,顿时涨红了面皮,知无不言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