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妇人缓缓叙述着,被笼罩在云雾中的真相,终于得以露出一丝真面目。清月与灵星儿手中捧着凉透了的茶,都听得错愕而又震惊,原来那段往事……竟是这样的吗?
……
云倚风趴在chuáng上:“腰酸,揉会儿。”
季燕然卷起奏报,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我大病初愈,你便迫不及待跑来使唤,当真骄纵刁蛮。”
云倚风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枕在他腿上,催促:“快些,不然我就去找别人。”
季燕然不轻不重压住他的xué位:“要去找谁?说来听听。”
云倚风疼得倒吸冷气,连声认输:“没有人,就chūn霖城中做盲人正骨的老王……啊!”
守卫在回廊急急刹住步伐,胆战心惊地想,这青天白日的,王爷与云门主gān嘛呢,那我还能不能再进去了?
门外人影晃动,季燕然捂住云倚风的嘴,转头问:“何事?”
“回王爷,是后院关押的人犯蛛儿,方才说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同云门主谈。”
季燕然闻言不悦,他的确是烦透了那名疯子。
云倚风擦了把眼泪:“我去看看,她是鬼刺的贴身婢女,或许当真知道些什么。”
“离她远些。”季燕然吩咐,“诈出实情后,立刻回来。”
暮成雪恰好在院中,见云倚风一路整理着衣衫下来,自是免不了多看两眼。
云门主解释,我方才在午睡,是真的。
暮成雪道:“这样很好。”
云倚风用手指掻了两下貂:“什么?”
“你若想bī她说出更多事,这样很好。”暮成雪随手抽掉他的发带,抱着貂,走了。
云倚风:“……”
而蛛儿已经快被那凭空冒出来的“云姑娘”折磨疯了,以至于云倚风刚一进门,她便拖着“叮咣”响的枷锁冲上前来,两手攀着窗栅,厉声质问:“公子方才去做什么了?”
云倚风衣衫不大整,一头墨发也不大整,琢磨了一下暮成雪的话,言简意赅答道:“睡觉。”
蛛儿又问:“是一个人吗?”
云倚风拖来一把椅子坐在院中:“你猜。”
“公子,你莫要被外头那些妖女骗了。”蛛儿看着他,苦口婆心道,“我……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的,我在想了,真的已经在想了,定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方子。”
“哦,这倒不必。”云倚风漫不经心,“云姑娘前几日已经制好数千瓶药丸,送往西南各部了。”
蛛儿如雷轰顶:“所以公子这几天就是就是在陪她?”
云倚风默认。
“不行,不行!”蛛儿在屋内来回走着,狠狠道,“我不准!”
“你不准也没办法,云姑娘能帮到我,我自然得多陪着些。”云倚风站起来,潦草一抱拳,“若无其他事,我要去煮饭洗衣烹茶绣花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了,告辞。”
“你回来!”蛛儿果然受到刺激,尖锐地叫嚷着,“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是谁都不知道的!”
第153章 一只仙鹅
云倚风停下脚步:“说说看。”
蛛儿死死盯着他, 胸口剧烈起伏着, 像是在斟酌要不要说出这最后的筹码。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云倚风突然问了一句, 我的眼睛是不是红了?
“有一些, 公子是吃坏了东西吗?”蛛儿放软语调, 又将身体往窗外攀了攀,好看得更真切些。
云倚风叹气:“云姑娘这几日身体不好, 我便只好不眠不休照顾着——”
“我知道公子的父母是谁!”
一声尖锐的刺喊, 让云倚风耳朵嗡鸣,心也嗡鸣。
他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我知道, 我知道一些事情。”蛛儿气势减弱, 只剩一丝气音, 肩膀哆嗦着软在地上,像是怒极了,又像是在后悔。云倚风却已没了演戏的心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将人从地上拖起来:“说!”
蛛儿看着他赤红的眼眶, 也手足无措起来, 喃喃哄着,又道:“那一年,我……我九岁,跟随神医去北冥风城采药,结果在帐篷中捡到了公子。”
鬼刺向来就有收养幼童,长大后用作试药工具的习惯。对这体质奇佳, 能在冰天雪地中生存的小婴儿,自是爱惜万分,恨不能再有十个二十个一模一样的,统统带回迷踪岛。蛛儿继续道:“神医当时猜测,许是北冥风城一带终年酷寒,所以婴孩也要格外qiáng健些。”
两人就这么一路去了极北,结果在风雪中遇到一队赤足诵经,要前往雪山之巅的修行客,大多身材高大容貌清丽,声音似空谷鸟鸣,悦耳极了。北冥风城虽多有神仙传闻,也多有修行僧侣,但像这群仙客一样翩然潇洒的,还真是不多。蛛儿那时年岁尚小,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便痴痴地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很久很久,对方觉察到后,便邀这小姑娘一起吃了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