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的场景,傅博宏满脸惊愕。
“……岳庭?”
傅岳庭循声转眸,见到是他,左手撑地打算起身,却扯到伤口,立刻失力跌坐回去,无意间把脚边到底的空酒瓶踢出老远。
傅博宏顺势看向地上这一圈酒瓶酒杯,惊疑不定。
说着,又看向傅岳庭。
他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傅岳庭,忍不住问:“你这是喝了多少?”
傅岳庭正坐在地上,修长的双腿一曲一直,身上妥帖的西装外套已经皱成一团,领带被他扯松,衬衫领口解了两粒纽扣,雪白的布料也被酒色溅染,姿态格外放纵。原本拢在脑后的漆黑短发凌乱几分,掉出几缕搭在额角,挡着他的眉眼,随着他的动作颤动。
“祖父。”
只听语气,似乎还很寻常。
傅岳庭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又撑起右手,才缓缓起身。
侍者赶紧过去扶他。
傅岳庭看他一眼。
侍者被这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眼神定住,停在原地。
傅岳庭却早已经收回视线。
他伸手按在沙发背上,转向傅博宏:“您怎么来了。”
傅博宏终于回过神。
他忍不住问:“岳庭,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下午来到这里开始,傅岳庭的脸色就没好过。
他知道傅岳庭之前出过车祸,那都是老黄历了,连更严重的秦砚都早已经出院,受伤更轻的傅岳庭为什么还没痊愈?
还有这一堆酒瓶。
借酒消愁?
这种逃避方式,绝不是傅岳庭的作风。
加上他虽然退休了,但傅氏的大小事还算了解,也没听说有哪里出了问题,惹了乱子。
所以就更不明白,到底有多大的事能这么干扰傅岳庭。
傅岳庭只淡淡道:“我没事。”
这怎么会是没事的样子。
可他坚持不想透露,傅博宏没办法,只好暂时跳过这个话题:“刚才小秦要走,我还打算让你出去送送他,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在没来得及。”
“秦砚要走?”傅岳庭瞬间清醒过来,他往前走向门口,脚步还带着踉跄,“他在哪儿?”
傅博宏说:“你不用找了,他已经走了。”
傅岳庭陡然僵住:“已经走了?”
“是啊。”傅博宏说,“让他住在酒店,他也没答应,可能是家里有急事吧。”
“急事?”
傅岳庭任由昏沉的醉意麻痹着神经,倏地笑了一声,“他没有事。他只是不想见我。”
傅博宏又愣了愣:“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岳庭,你和小秦是不是闹矛盾了?”
傅岳庭自嘲的弧度还挂在唇角:“没有矛盾,都是我咎由自取。”
“岳庭,你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喝闷酒?”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傅博宏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傅岳庭没再回答,转而说:“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傅博宏皱眉:“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楼上有房间,你在这里睡一夜再走。”
傅岳庭置若罔闻,径直往门口走去。
眼见他越走越远,傅博宏退而求其次:“别走宴会厅了,直接下楼吧。”
话落对侍者示意。
后者点了点头,上前走到傅岳庭身旁,不过想到刚才傅岳庭的眼神,他伸出的双手没敢去扶,又缩了回来:“傅总,我给您带路。”
傅岳庭没有开口,离开酒店,就坐车返回了御青景苑。
汽车停在门前时,早得到消息的管家忙帮傅岳庭打开车门,还没出声,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先生?”
傅岳庭没理会他,下车后挥开等在身侧的一双双手,自行进了大门,往楼上走去。
管家和佣人们又赶紧追了上去。
追到傅岳庭卧室门前,被齐齐关在了门外。
老板身上的低气压比酒气还重,几人都不敢再去触霉头,一时没人出声,都站在门前面面相觑。
门内。
傅岳庭正站在床尾,久久没再动作。
骤然死寂的空气包裹着他,让他有种窒息的错觉。
秦砚走了。
走得彻彻底底,没给他留下丝毫指望。
舞会之前他还攥在掌心的一线希望,舞会之后全然化为泡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公私分明的秦砚,竟然也会公私不分吗。
傅岳庭强忍着体内的灼痛,哑声笑了笑。
不惜以解除合作关系为代价,足见秦砚对他有多么厌恶。
意识到这一点,就像一把腐锈的钝刀在胸膛里反复磋磨。
他举步向前,被脚下地毯险些绊了一跤,踉跄几步才堪堪站稳,抬眼却看见面前紧闭的推拉门。
门里是《虚拟恋人》的游戏设备。
傅岳庭抬手按在门上,良久,手上用力缓缓把门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