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想起什么,又重新烫了一个汤匙,放进粥碗里,“用这个,省力一些。”
秦砚很怀疑,傅岳庭眼里的扭伤,是不是和常人理解的扭伤不太一样。
这样的架势,几乎要把他当成易碎的花瓶对待。
反而傅岳庭自己手上也有伤,根本没被放在心上。
秦砚说:“不要忙了,你也吃吧。”
“好。”傅岳庭依言拿起粥碗。
早上之后,终于吃到第二顿饭,满足了空空如也的胃,脑震荡的症状似乎也平缓许多。
傅岳庭把吃剩的饭盒放回配送员带来的箱子里,等着对方回来收走。
秦砚说:“你陪我留在这里,傅氏没问题?”
傅岳庭说:“没有,我下午和章浮通过电话。”
秦砚看到他身上早已经干透的血衣,提醒他:“你也去把衣服换下来,免得不舒服。”
傅岳庭没拒绝:“好。”
之前秦砚没醒,他万事都想不到去做,现在秦砚已经醒了,他才感觉到身上衣服溅着的血迹已经又干又硬。
去卫生间换过衣服,开门出来时,他眼前微微晃了晃,眉头不由紧蹙一瞬,缓缓松开后,他不动声色回到床边坐下。
然后把手里的细链递还给秦砚:“你的戒指。”
反射着细细光泽的白金指环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晃着。
秦砚抬手接过,对傅岳庭道:“其实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傅岳庭一怔。
秦砚说:“如果没有你,这枚戒指已经丢了。”
他完全没察觉到戒指是在什么时候滑落,傅岳庭能及时察觉,冒雨回身去捡,原本也不该被他指责。
傅岳庭搭在床边的手却倏地收紧。
只要想到和死神擦过的那一秒,他最先想到的不是独自面对飞驰而来的汽车的危险,而是秦砚昏迷时候的画面。
直到现在,心脏也还忍不住瑟缩刺痛。
如果真的是他连累了秦砚……
“你不需要道歉。”傅岳庭敛起的眸光里,闪动着冷厉的寒芒,“该付出代价的,是那个酒驾的司机。”
人行道绿灯还在亮,如果不是司机喝了酒,根本不会出事。
秦砚也就不会躺在医院里。
傅岳庭看向秦砚:“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按照司机的醉酒程度,依法从重处理绝不为过。
这里是傅岳庭母亲的家乡,听他这么说,秦砚也没有再去插手的打算。
傅岳庭也不想多提起这件事,见秦砚有心想把项链戴上,却因为肩膀的伤口停下动作,他犹豫半秒,起身说:“我帮你。”
秦砚没有多想,再把戒指递给他:“谢谢。”
傅岳庭于是俯身下来。
他屏息靠近秦砚,仔细扣好链环后,视线才试探着在秦砚的侧脸划过,缓缓直起身。
“好了。”
秦砚接着把它放回衣领内。
傅岳庭没有坐下。
可能是昏沉的脑海再度压下了理智的天平,他看着秦砚,忽然问:“那时候,为什么来救我?”
秦砚抬眸看他。
两人对视着。
傅岳庭迫不及待想听到一个非同寻常的答案。
“为什么救你?”秦砚却没认为这算是一个问题,“如果你和我交换位置,你会不会救我?”
傅岳庭沉默一秒。
他只能回:“会。”
于是,秦砚说:“朋友之间,很多事不需要理由。”
傅岳庭心跳一乱。
渐渐沉默的亮光复又涌上他的的眼底。
他看着秦砚,唇角微微翘起。
“对。”
他说,“朋友之间,不需要理由。”
第80章 他受到极大惊吓。
能从秦砚口中听到“朋友”两个字, 对傅岳庭而言,已经是前进了莫大的一步。
接近秦砚,和秦砚拉近关系——
正是他要做到的。
只要关系亲密, 接近到让秦砚不会随意就会和他一刀两断,他对于未来的担心总能随着秦砚的态度渐渐削弱一层。
他看向秦砚, 唇边明显的弧度让秦砚不由发问: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傅岳庭当即回神:“没问题。”
他低咳一声,本来想借此缓解刚才的空白,却因此引起喉咙的不适,又咳了几句。
“呛到了。”为了不让秦砚起疑, 他说完这句话, 垂眸掩去眼底晕眩导致的模糊,抬手扶在床沿坐了下去, 把喉间不断升起的痒意咽了回去。
“你也受了伤,去休息吧。”秦砚扫过傅岳庭手臂上被包扎的伤口。
他们一起出了车祸。
他只是运气没那么好,倒地之后不知道撞了哪里, 引起了脑震荡,可傅岳庭也同样受伤不轻,只看对方一半左臂都被包着动弹不得,就足够看出几分。
何况,傅岳庭送他来医院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现在他已经醒了,傅岳庭就更不需要再继续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