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那密室里头可都是……要是被他发现……”
孟管事狠狠捶了他脑袋一下:“你是不是傻,不会将人弄晕了再关进去,等那些军爷搜查完了,再将人弄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其他的事儿等方副司来了再从长计议不迟。快去快去!”
“诶诶诶,小的这就去。”
“回来!”孟管事又问了一句:“带队的军爷是谁可打听了?”
小伙计缩脖战战兢兢道:“是,是镇国侯世子。”
孟管事双腿一软,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摇椅上……
方副司今夜当值,本打算打发了人好到回春堂去,谁知碰上了飞虎营的人,被镇国侯世子勒令严密巡查清水街,寻一个白衣书生。
方副司心头大乱,表面应承着,转过头便打发了随行官差去寻人,自个则悄悄来到云楼后街,四下环顾,见无人跟来,方才小心翼翼敲响一户民宅的院门。
‘叩叩叩’几声之后,院门打开,方副司回头瞄了几眼,而后飞快的钻入院中。
小院不大,只有正屋点着一盏油灯,将屋中人的身影投映在窗纸上。门口廊柱旁倚着一个刀客,正双臂环刀,闭目养神。
“你既找来这里,是外面出什么事儿了?”屋中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年轻,语调之中又自然而然带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压迫。
方副司低下头恭声答道:“飞虎营的人在找宁致远。”
“宁致远?”
方副司解释道:“他与文宇关系不浅,这几日回春堂管事在处理陈大的事,昨日不知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宁致远似乎知道些关于文宇失踪的事儿,那管事担心事情败露,便将宁致远抓了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将人放了。小人本打算今夜去商议此事,只是不知为何飞虎营的人突然出现。”
“飞虎营是镇国侯世子卫暄手下亲兵,小人担心咱们的事儿是不是也暴露了,前两日南府监司还亲临回春堂打听董昱的事……宁致远与董昱常在护国寺一带替人抄书,且那宁致远心思细腻,小人只怕他在这事上也看出什么端倪来,不然的话镇国侯世子何必大张旗鼓去找他。”
屋中人沉默半响。
方副司又紧着说道:“小人谨而慎之,各处都打点过了,当是,当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今夜卫世子来者不善,那宁致远是不是要……解决掉。”
“不必,多事之秋莫节外生枝,回春堂管事通晓药理,把一个人弄的半死不活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办。”
方副司走后,院中气氛陡然变得冷肃起来。屋中人声音冷厉:“旋风那边还没有消息?”
门口刀客垂眸答道:“无。”
“长孙恪……是个可怕的对手。若不除之,必会阻碍本殿下大业。无论如何今夜必须有个结果。浮屠,你去。”
刀客如同魑魅,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庭前叶片悄无声息的落下。
黑暗肆无忌惮的蔓延着,缠绕着,蚕食着,像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一丝光亮。小少年胡乱的抓着,手掌穿透浓雾,留在掌心的只有彻骨冰寒。
腥风扑面,小少年双目圆睁,一头浑身黑油油长着绒毛的丑东西倒挂在他眼前,那东西撑着透明的翅膀,呲着恐怖的獠牙,歪着圆圆的脑袋,似乎在思考该从何处下口。
小少年满眼尽是惊惧,他想奋力嘶吼,喉咙却似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不知躺了多久,浑身酥酥麻麻,提不起半分力气。就这样与这丑东西对峙着,直到外面隐约传来刀兵之声。
丑东西似有所察觉,歪了一下头,张开血色大口,一滴粘液滴落在小少年鼻尖,发出恶臭的味道。
而后,只听尖锐的一声唿哨,洞中突然响起扑簌簌的声音,一大团黑云喷涌而出,刮起浓重的腥臭味道。
惨淡的月光终于照进洞中,他用瘦弱的手臂撑着身子费力的向那微弱的光爬过去,荒寂的草木在冷风中摇曳着,生出无数鬼魅般的暗影,像要将这片天地撕碎。
空寂的旷野,呼哨声又一次响起,那团黑云扑簌着翅膀,奋力向一个持剑少年袭去。
持剑少年眸光冷厉而沉静,只见他提剑冲入黑云之中,剑光如同暗黑云翳下的闪电,快到来不及捕捉。直到那少年的剑挑起一道漂亮的血色弧度,呼哨声戛然而止,旷野重归安静。
阴沉昏暗之中,血色迷住双眼。小少年抬起头,目光猝不及防的撞进持剑少年深邃的眸子里。
“抱歉,我来晚了。”
那是昏睡前持剑少年对他说的话,声音低沉却悦耳,不像少年般意气风发,是沉稳有余又充满压抑,如同晓风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