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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司大人,我可以!+番外(4)

无论如何,这事儿都太棘手。

“暄儿,给宫里递个消息,叫你长姐时刻警醒着,但不要轻举妄动。北燕之心,昭然若揭。事情没到最后,未必就是死局。咱们不能自家先乱了阵脚,叫那些宵小钻了空子。”

“只要我还在,镇国侯府还在,皇上也会多几分思量,不管怎样,总能保下昭儿的。”

卫儒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巴巴的望着大门方向,叹道:“昭儿怕黑,也不知北府大狱的灯够不够亮。”

霍宝儿一听这话,登时又大哭起来。

·

卫昭爱洁,这牢房自古以来便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暗潮湿,臭气熏天。他无处落脚,只得扒着铁栅栏的缝往外头瞅。两根铁棍之间有半掌宽的距离,卫昭将脸凑进去,听着隔壁审讯房传来的凄厉惨叫声。

常听人说,武帝建立通察府是为了避免百官贪腐,互相勾结,欺上瞒下,使民意不达上听。通察府初建时,的确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好刀。

只是人都有私心,私心又见不得光,长此以往,通察府便成了百官厌恶的一个存在。言官们上书弹劾的折子如雪花一般,言通察府以权谋私,以势压人。后因所奏之事无实据,不予立案。此后通察府气势更盛,百官不敢与之争锋。

卫昭嗅着大狱里腐朽的血腥气味,不自觉的嗤笑一声。通察府本就因皇权而生,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私心。通察府真正的作用不正是发挥在这里么。

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掩饰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内心的欲望和肮脏罢了。

昏暗的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点点朝卫昭靠近。他白皙隽秀的脸夹在铁栏杆中间久了,硌出两道深深的红印,像两行血泪,倒是唬的那狱卒一个激灵。

“……卫,卫公子你……”狱卒语无伦次的指着卫昭的脸。

卫昭笑着拍了拍铁栏杆,道:“硌着了,莫慌莫慌。”

狱卒瞥了眼卫昭,仍旧心有余悸。他哆嗦着打开牢房的门,道:“陈大人有请。”

卫昭活动活动身体,他等了一晚上都不见人来提审,恐怕是陈铁板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这会儿来提审,该是上头有了决策了。

卫昭走出两步,复又回头问了那狱卒一句:“听说无论原来有多显赫尊贵,只要进了这北府大狱,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

狱卒颇有些得意的挺起胸膛:“通察府监察百官,权力大,责任也大。若无真凭实据,岂能胡乱捉人。”

卫昭点了点头,道:“你信不信本公子会成为北府大狱第一个活着走出去的人。”

狱卒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卫昭,并不答话。心说等你能扛得住北府大狱七十二道酷刑时,再来说这话吧。

狱卒将卫昭带去审讯房便退下了。陈靖淮已经等在里面,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卫昭,示意左右将人绑在刑架上。

陈靖淮面前的案上摆着一道写好的供状,卫昭笑道:“陈大人要屈打成招?”

陈靖淮依旧板着脸,道:“并非屈打成招,卫公子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刺死,除北燕四皇子贴身侍卫,鸿胪寺丞张炳外,更有梅苑诸多人见证。行凶匕首也在你手。本官派人打问,争执的起因是梅苑秦玉笙。动机,人证,物证都在,卫公子若想免受皮肉之苦,还是尽早招供画押吧。”

卫昭歪头看了眼供状上密密匝匝的小字,光线昏暗,字迹有些模糊,他不再费神去看,而是问陈靖淮一句话:“陈大人你杀过人么?”

陈靖淮眉头一皱:“莫胡扯那些与本案无关之事。”

卫昭又问:“本朝律法可有言明,在尸体上捅刀子算杀人行凶?”

“并无。你到底要说什么?”

卫昭道:“我怀疑我没杀人,在完颜鸿冲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靖淮惊了一跳:“这怎么可能!仵作已经验过尸体,完颜鸿身上除胸口下方一处贯穿刀伤外,再不见其他伤痕,也不见中毒迹象。他若早就死了,又怎会坐在隔壁与你说话。还有,死因呢?”

卫昭道:“那刀伤虽深,却不致命。尸体上一定能找到线索……”

“人死了就是死了,大家有目共睹,卫公子不必辩解,总要为驻守在朔北的齐国将士们着想。”

昏暗的走廊里缓步而来一个老者,他的背微微佝偻着,头发已花白,瘦骨嶙峋,眼睛却异常精亮。

陈靖淮见来人,忙恭敬行礼:“监司大人。”

卫昭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老者,这位便是通察府北府现任,也是第一任监司洪坤。

他目光哀悯的看了眼卫昭:“万般皆是命。卫公子,到了这里就不必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该明白,完颜鸿的死对齐国意味着什么。齐国虽强盛,但南梁在后,欲谋我国土,东边又有越国态度暧昧,左右逢源。一旦朔北交兵,南梁势必趁虚而入。我想卫公子也不想看到边关战火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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