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氏不过是破落户的女儿,纵然手段毒辣,心思计谋还是浅了些。如果她当时放了两个稳婆,日后慢慢料理,这件事到最后就只是个意外。可偏偏她做贼心虚,除掉稳婆不说,还动了赵六小姐。
一个野心与自身能力不匹配的人,只会自取灭亡。
小五最近乐此不疲的奔波在同济堂和赵府之间,倒叫他打听了不少事儿。
“……康宁伯得知嫡长孙被害死,气的不轻。后来陈姨娘畏罪自杀……”小五四下瞅瞅,缩着脑袋白着脸道:“听说陈姨娘剖了肚子,胎儿都成型了,是个带把的。陈姨娘死前还诅咒赵家断子绝孙。康宁伯得了信儿直接昏死过去了。醒来后就叫人往护国寺捐了不少香火。”
“伯夫人嫌陈姨娘晦气,连停灵都没有,直接叫府里人裹了席子将人扔出去了。听府里下人说,抬陈姨娘出去的人回去就魔怔了。还有陈姨娘住的院子夜夜都传出凄厉厉的哭声……”
卫昭讥诮的笑笑:“无非是亏心事做多了。”他问小五:“陈姨娘的尸体在哪儿?”
小五忙道:“知道老大盯着赵府,一打听到陈姨娘被抛尸的地方就叫兄弟们把尸体抬走了,就搁在城西破庵堂里,留了人看着呢。”
卫昭赞许的看了眼小五,道:“如今天热,尸体腐烂的快。你叫辆马车,跟兄弟们将尸体搬去南府。注意避着点人。”
小五忙点头应下。虽然那陈姨娘死的凄惨,肚子还破了个大洞,看着怪吓人的。但听老大的意思,这陈姨娘是冤死。小五几人信因果,所以他们并不嫌弃陈姨娘的尸体,因为他们知道若能替陈姨娘洗刷冤屈,不止可安抚亡灵,亦能使自己得福报。
展翼被长孙恪派去了南梁,南府近来没什么大案,大狱里头也没关几个细作。长孙恪常不在南府衙门,衙门里的事儿便暂由展翯负责。
老丘见卫昭来了南府,身后的车里还散发着十分熟悉的尸臭味,知道是有案子了。忙叫人去禀了展翯,一边又卸了门槛,叫马车直接驶入院子里。
长孙恪负责皇后中毒一案,而所查到的线索又与赵家有关,卫昭便自发的将两案并作一案。尸体运回南府倒也说得过去。
其实卫昭是担心大理寺人多眼杂,赵家提前得了信儿防范起来,他会遇到更多阻碍。虽然南府的人也不可尽信,但有老丘在,他会将尾巴扫干净的。
展翯也知道长孙恪接手了皇后的案子,只是最近他一直在查名单上的暗探,许久不曾回南府衙门。展翯也不知案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卫昭同展翯几乎没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展翼的同胞哥哥。
展翯也乖觉的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按规矩给卫昭派了个仵作。
尸体被小五几人抬进停尸房,卫昭乍一看到尸体的惨状,险些将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陈姨娘剖了肚子,刚刚成型的胎儿被粗暴的塞了回去,肚子里一片狼藉。便是展翯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好在来的仵作稳妥,强忍着不适验了尸。
小五几个蹲在门口,忍不住叹息:“真是作孽啊。”
卫昭丢了块银子给他,道:“多出的钱算是清洗马车的钱。”
小五忙起身接了银子,点头哈腰道:“多谢大爷了。”
卫昭挥了挥手,兄弟几人鱼贯而出。展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并不在乎几个力夫。只是佯装闲聊不经意的说了句:“下手也够狠了。”
卫昭瞥他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不知道长孙恪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仵作还没验完尸他便回来了。
卫昭见到他不禁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长孙恪睨他一眼:“不想我回来?”
卫昭忙摆手:“那怎么可能呢。你一来,南府里头都不阴森森的了。”
老丘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卫昭一眼,心道南府之所以阴森森的全是因为大人在。大人不在南府,他们这些人说不上多自在呢。
展翯知道大人与卫三公子关系匪浅,也不多话,只躬身行了一礼,见长孙恪并无吩咐便退下了。老丘也垂眸敛眉回到门房看门去了。
仵作验了尸出来恍恍惚惚的看到了自家大人那张冷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卫昭以为是仵作在放了冰的停尸房里冻着了,好心的叫他站到太阳底下晒晒。停尸房因用处特殊,本就是挑选背阴处建的。此时又是下午,院子里头唯一有阳光的地方正好是长孙恪站的地方。仵作觉得更冷了,拒绝了卫昭的好心。
卫昭也没看出他那点小心思,忙问:“尸首情况如何?”
说到专业处,仵作终于感觉好受了些,只是想到里头那具尸体,没忍住又抖了几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