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宝文阁不在后宫,少与嫔妃接触,便能少些麻烦缠身。尤其冯贵妃身边的刘公公因隋宝儿一事被高海执杖刑。隋宝儿若留在后宫,少不得被冯贵妃记恨。
刘公公那事儿冯贵妃是知情的,高海也做好了被冯贵妃发难的准备。却也不知怎么,这件事冯贵妃再未提及。后来高海方才打听到,原是那日冯遇寻了空找到大皇子,请他出面说和。回家后又与其母谈及此事,次日冯夫人便入宫规劝,莫让底下奴才仗势欺人,最后丢人的也是大皇子。
说来刘公公如此作为冯贵妃并不知道。冯贵妃虽骄横跋扈,但身边的冯嬷嬷倒算明理。这刘公公不知走了谁的关系进的琼华宫,仗着一张巧嘴说的冯贵妃心花怒放,这才留在身边权当解闷。
本来手底下人被杖刑,冯贵妃是有些恼恨的。但冯夫人这么一劝,她也警醒过来了。她可以跋扈,自有皇上宠着。但手底下人不知轻重,谁知何时冲撞了贵人。她虽不怕后宫那些女子,但不得不为儿子考虑。在宫里树敌太多总归麻烦。
自那之后,琼华宫的人倒收敛不少。高海一琢磨,隋宝儿那事也就算是过去了。因此轮到隋宝儿去膳房取餐时,他也没那么心惊担颤了。只是愈发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徒惹麻烦。
正行间,忽闻附近有隐隐的啜泣声,伴着微风还有些火烧的味道。隋宝儿脸色一变,将身子弯的更低,加快步子往前走,不愿理这麻烦事。可谁知转过弯好巧不巧被他撞见了。
原是一内监躲在花园后头烧纸,嘴里不知叨叨些什么。见隋宝儿忽地转过来,四目相对,大惊。
不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那小内监脸色愈发苍白。瘫软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隋宝儿一跺脚,搁下食盒,忙的捧起土就往火堆上埋。一边还低声斥道:“眼下宫中正处多事之秋,你好大胆子,竟敢在宫中祭奠。”
内监见他并不告发,反而帮忙遮掩,连忙上前跟着一起灭火。
“我,我忍不住,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他眼圈泛着红,说着话就要掉下来一样。
匆忙间也清理不干净,隋宝儿扯过些树叶遮上,若不凑近了瞧也看不出什么。只是一时间烟味难以消散。
隋宝儿提着食盒,拽着那内监就往反方向跑。二人在岔路分开,隋宝儿告诫他:“莫再哭了,你寻个风口吹一吹,仔细身上烟味被人察觉。”
内监揉了揉眼睛,这会儿也没那么红了,闷声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了。
隋宝儿呼了口气,低首闻着身上没什么味道了,方才折身回去。路过内监烧纸的地方时,并未见有翻动痕迹,看来是没被察觉。他这才放心下来,起身便要回宝文阁去。
忽觉脚下什么东西咯着,他微微挪开步子,发现是一个竹哨。一端用红绳吊着,只是红绳有处断口,暂且打了个结。他想着可能是适才匆忙间从那内监袖袋里掉出来的。
唯恐被旁人捡了去发现他做过的事,隋宝儿将竹哨收起,想着下次若能见到他再归还便是。这会儿不觉有些懊恼,忘记问那内监是在哪里当差了。
他笑着摇摇头,宫人都是七窍玲珑心,只怕问了他也不会据实相告。
隋宝儿提着食盒回去时收到了同伴怨念的眼神。
“宝儿,你去一趟也太久了,快饿死了。”小顺子捧着肚子一脸哀怨。
德胜拍他脑袋一下:“少抱怨了,现下宫里头人人自危,出去能有命回来就烧高香吧。”
小顺子打了个抖:“你听见什么风声了?”
宝文阁与前朝大人们倒常能打照面,端茶送水时也偶尔能听到些朝事。不过他们大半听不懂,寻常也只当个乐子听听。后宫的消息他们就更少听到了。
不过德胜有个很好的朋友在长乐宫当差,虽是末等宫人,近不得主子的身,但他爱打听事儿。
“……听阿吉说琼华宫死了个宫女,上头查的正严呢。”
小顺子咋舌:“还是五皇子那事儿?”
德胜就点头:“据说大皇子查了多日都查不出头绪,反倒是后宫里又揪出许多探子来。那叫姚竹的小宫女就是个探子,只是不知是哪家送进来的。为这事儿皇上大发雷霆,又叫高公公挑些身家清白的宫人守在永宁宫防范。”
隋宝儿对此一向不爱理会,只自顾低头吃饭,他们说他也就跟着听听。但隔着两次出去取餐,他也感觉到宫中的紧张。事后也不禁有些后悔掺和那小内监的事儿。
“……说起来咱们宝文阁虽没什么油水儿,但至少不掺和后宫那些争斗,总不会不知不觉就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