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这玩意叫神?(5)
下午的时候叶锦一临时发现自己还有课,给祈尤留了钥匙就急匆匆地踩着点儿出了门。
但他他妈就忘了用他那个二五脑想一想他是把什么东西留在了空无一物的家里。
祈尤黑着脸撑着无力的四肢慢吞吞地走进厨房里,四下里看了看。
现代社会的壁橱每一样器具对于他来说都陌生而危险。
但很明显,饿到极点的神已经不怕任何苦难险阻,就是天王老子挡他面前,他都能上去抽人一嘴巴。
祈尤最终找到了橱柜里仅剩下的一小捆生挂面,他停下来无言地认真观察了半晌,觉得这似乎不是插在香炉里的东西,随手一弹崩飞了一短岔儿。
……应该能吃。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捆生挂面直接了当塞进嘴巴里当萝卜似的咔嚓咔嚓嚼了。
然后甚是嫌恶地两口吐出来。
你妈的这东西能吃?
祈尤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返回客厅,仅剩的力气用扫雷一般的视线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儿朝天,就在全家仅有的几件家具要发出绝望的尖叫的时候,这位面露危色的神将目光落在了餐桌上的一枚铜币上。
可能在别人眼里,这枚古铜色的钱币灰扑扑得不起眼,甚至已经被岁月的锈迹侵蚀了大半显得脏兮兮的。
但在怨尤神眼里,这枚铜币……不,应该说是这种铜币打造以来便是血红色的。
那是怨恨的颜色。
这种铜币,曾经是专门为了召唤他打造的。
祈尤皱了一下眉头,走上前去轻轻巧巧将那枚铜币拾起在指尖摩挲着。
他想起在沉睡之前的那个朝代,百姓以红线系发,以铃音传恨,在魂请庙中向他诉求。
“那个宗门”为了让他更清晰地“听见”怨声便打造了这种浸在血里的铜币,但是——
“咕噜噜——”没等他继续想下去,他干瘪的肚子发出了愤怒的叫骂。
祈尤只犹豫了一秒果断地把铜币的事抛在脑后转手拿起旁边的房门钥匙。
挨饿是不可能挨饿的。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
黑暗,冷清,空荡荡。
这是怨尤神生来接受的一切。
他毫无怨言,画地为牢,自冕称王。
他从沉睡中苏醒,再现世面对的居然依旧是这些,甚至又多了一样,饥饿。
祈尤站在楼道门前,乌鸡鲅鱼。
老式居民楼的一层楼里暗黑得宛若地窖,他试探性地踹了一下门,发出砰的一声,直震得灰尘四起。
铁门纹丝不动是门最后一点尊严。
祈园丁心里种下了一棵树,后退一步,迅速飞起一脚——
整片门伴随一声尖叫弹了出去!
“我的妈呀!”拎着菜篮子的大婶僵硬地站在楼门口,从限时活动抢来五斤土豆的喜悦渐渐从那张老树皮似的脸上僵硬了。
她双眼发直地看着已经失去回弹能力的铁门,慢慢把视线移到站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红衣飘飘面露凶光的人,忽然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扛着五斤土豆转头使出了江湖失传已久的水上漂头也不回地飞速逃离现场。
“……”
祈尤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从她的菜篮子上讪讪地收回视线。
到嘴的土豆它说飞就飞。
这个时间外面的阳光很充沛,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祈尤半眯着眼睛,沿着香味蹭到一家锅贴店。
大学城外多是面积小的小吃店,这家店店面不大甚至没几张桌子。但是浓郁的牛肉洋葱馅儿香味隔着老远都能把神仙勾来。
真·神仙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
神仙抢锅贴犯法吗?急,在线等。
祈尤沉吟片刻,慢吞吞地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细胳膊来,在大祭司的教导与本性之间做着斗争。
大概是他这身行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但锃亮的目光实在骇人,锅贴店老板连连看了他两眼但愣是没敢跟他说话。
就在祈尤打算冲进去逼着老板怨恨世界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柔和的男声,“想吃?”
祈尤愣了一下,疑惑地回过头去。
说话的这人从道口走过来的时候,莫名给祈尤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但他果断地把这些东西统统抛在脑后,把注意力聚精会神落在这个男人的“想吃”二字上。
江浮生轻声笑了一下,偏棕色的眼睛透着水润的温柔。
他走进店里买了两份锅贴,把其中一份递给祈尤,“请你吃。”
祈尤沐浴在这个男人柔和的注视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接过,想了想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