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洲(14)
少年刚想说“对”,可以看那手里明晃晃的符咒,气势跟耳朵一起垂了下来,他嘟囔半天,可算憋出一句:“那我吃你点东西过分吗……”
“只是吃我点东西这么简单?你身上这是什么?”贺栖洲收起手里的符,扯了扯少年披在肩上的道袍,这衣服被他在地上这么一坐一滚,更是脏兮兮的不能看了。少年一看他收了符咒,立刻窜起来就往屋门外跑,没想人还没出去呢,背后又炸起一道火光,这下可惨,他被那符一拍,就在离门不过咫尺的地方摔了个大跟头,符咒就像一块厚厚的石头,压在他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少年艰难地挣扎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能挣脱。贺栖洲慢慢踱到他身后,一拎后领便将他揪了起来,往一旁的竹榻上一放。
少年仰躺着,看他都看得格外费力:“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我走!我不过吃了你点东西,顺了你一件衣裳!”
贺栖洲手指一勾,少年背上的符瞬间化成了一缕烟,他一见松了绑,立刻窜起来又要往门外跑,可刚到门前一抬头,那门上就是一道符,见大门出不去,他一转身又想翻窗,结果他每到一扇窗前,那窗户上就生出一道符,所有通路都被封得死死的。
转了一圈,又转回贺栖洲跟前,少年彻底没辙了,他一瞪眼,张大嘴,一口獠牙要看就要咬到贺栖洲跟前,怎料贺栖洲比他更快。手指一并,他冲着少年的下巴一点,硬生生把他长着的嘴给拍闭上了。少年下巴酸疼一阵吃痛,却还是不甘心,双手化作利爪,直奔贺栖洲面门杀去。
“啪”,又是一张符,两人之间爆出火星,少年的手一阵灼烧的疼,没等他从烟雾里挣脱出来,另一只手也被贺栖洲抓了个严严实实,就这样了,贺栖洲还有空打出剑诀,身后几尺的木桌上,一把泛着青光的剑正剧烈颤动,眼看就要出鞘杀来。
“你——干嘛啊……”少年剑拔弩张的气势在片刻间烟消云散,仿佛刚才张牙舞爪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他可怜巴巴地垂着耳朵,用含着水汽的大眼睛看向贺栖洲,嘟囔道,“道长厉害,贺道长好厉害……咱们、咱们没有交情也有露水之情,昨天夜里你可背过我,还抱过我的,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贺栖洲越听,嘴角越是抽得厉害,他笑得格外狰狞:“你倒是先说说,我跟你哪来的露水之情。”
少年全然没觉得这词哪里不对:“露水嘛……就是,萍水相逢的意思!”
贺栖洲一脸“你接着编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是吗?”
少年忙点头:“是是是,道长,好道长,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快捏死我了,我手好疼你快给我放开!”
听着那最后几个字都快破音了,贺栖洲终于松开了手,少年赶忙找了个凳子往上一窜,缩得像个受了惊的猫。他摸着自己手腕,揉了一阵又一阵,又松了松浑身的筋骨,这才慢慢安分下来。
贺栖洲拉过另一张椅子,正正坐到他跟前,他一见这架势,耳朵又警觉地立了起来:“你你你……”
“辞年。”贺栖洲突然叫出一个名字,看向他的眼神也逐渐温和起来,“告诉我,后山到底有什么。”
少年一愣,瞪大了漂亮的眼睛,那目光里流转着各种情绪,有惊诧,也有疑惑,他愣了好半晌,才讷讷地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七章 白衣道顽狐始驯之
辞年的眼睛很亮,瞳仁很黑,只是他毕竟狐狸化形,墨色的眼睛里,仍透着无法被掩盖的绿意。
贺栖洲与他对视一会,终于缓缓叹了口气:“先把头发束好再说。”
一听要束头发,辞年不乐意了,他从竹凳上蹦起来,捂着脑袋就要逃,可还没窜出去,又被贺栖洲按着肩膀压回凳子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么?”
辞年闷声:“那我也不束头发……”
他说话时,脑袋上的毛茸茸的白耳朵也在轻轻晃动,贺栖洲看了看,突然明白过来,一旦束起头发,他脑袋上唯一可以掩护耳朵的存在可就没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贺栖洲思索一阵,道:“我同你做个交易。”
辞年侧过头看他:“什么?”
贺栖洲道:“你让我替你把头发梳理好,桌上的那只鸡,我就分你一半。”
辞年想都没想,立刻兴奋地答应:“好!”
贺栖洲又说:“如果你肯把我这件衣服洗干净,那么另一半也是你的。”
辞年立刻跳起来,满屋子找木桶:“我这就洗!”
他一蹦起来,刚理好一半的头发又散乱下来,贺栖洲只能重新把他按回凳子上,迟疑了一会,轻轻摸了摸他因为兴奋而立起来的耳朵。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触感很好,带着温暖的热度,被碰到时,它还会因为怕痒而自己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