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然知道是骂自个儿的,顿时气得要命,可又不敢真撕破脸,眼看着展清水骂完就自顾自走了,急得他在后面跳脚,气急败坏地冷笑着高声嚷嚷:“那是!咱们都看着沈公公呢,都是靠他上位的,咱们自个儿能有几个本事?可别连累了他!”
这就是在讽刺展清水靠沈无疾才上的位了。
展清水已经走远了,理都懒得理。
展清水来到皇上寝殿,如往常一般侍候着,本没什么事儿。
忽然,皇上问道:“沈无疾今天不回来了吧?”展清水点头:“是。”
“你不会和他告密吧?”皇上问。
展清水忙道:“奴婢能向他告什么密?奴婢的主子是皇上。”
“别慌,”皇上道,“没别的意思,朕就是有个事儿找你帮忙。”
展清水不解道:“何事?”
“朕听佳王说,今儿京城有热闹看,那什么瓦子街开庙会。”皇上嘻嘻笑道,“你也知道朕原本那封地贫瘠,哪儿有什么热闹繁华?打小能看到个耍猴儿的就不错了。如今好容易来了京城,还以为能长长见识,结果直接送皇宫里,就轻易出不去了。唉,朕还记得,自己上回出宫,还是沈无疾和洛子石成亲,酒喝到一半,刚起兴头,就被洛子石生生的给骂回来了。”
展清水:“……”
皇上见他不说话,急得拽他衣袖:“你不说,朕不说,没人知道。”
展清水讪笑道:“皇上,您这就是折煞奴婢了……外间鱼龙混杂,尤其瓦子街那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您真龙圣驾,怎可轻易去那?您若爱热闹,不妨设一场宫宴,若实在想与民同乐,也不是没有法子,朝廷办一场京城大庙会,提前做好防卫……”
“唉,就是不要这样!”皇上皱眉,嫌弃道,“那叫什么‘与民同乐’?那叫官府逼着老百姓哄朕玩儿,有什么意思?”声儿又小了些,悻悻然道,“洛子石必然还要骂朕铺张奢靡,为图逸乐扰民。”
展清水:“……”
皇上对洛金玉的阴影实在是大,先有当面几次被洛金玉训斥,后来听说了洛金玉在梅镇的“威风”,又眼见君天赐也被洛金玉“教训得唯唯诺诺”,心里更怵——那君天赐在他看来,可不是善茬儿,竟也被洛金玉管得服服帖帖,看来洛金玉着实可怕,越来越可怕。
“难得沈无疾也不在。”皇上使劲儿拽展清水的衣袖,“朕可是最亲近你的,你别叫朕失望哦。”
展清水为难得要命:“这,这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应承您这事儿。若遇上刺客……”
“哪儿来那么多刺客?”皇上唉声叹气,“你就在朕身边陪着,你功夫朕可听说过,不比沈无疾差!还有影卫,大不了,多带几个侍卫。哎呀,清水,朕成天在宫里待着,好端端的人都要生霉了!要不说史书上那么多昏君暴戾……谁成天困宫里出不去,都得疯。”
展清水干笑道:“皇宫如此之大……要么,要么这样,奴婢令些宦奴宫娥换上民间衣裳,在宫里寻一处地方,做成民间街道模样,再招些艺人进宫,也是庙会嘛。”
“那不还是劳民伤财的吗?”皇上道,“而且没意思,你要朕说多少次?没意思,就是没意思,朕不要和你们过家家,朕要去真的庙会!”
“皇上……”
“朕要微服私巡!朕要看看朕管治下的国家是否真如文武百官每日所说那样歌舞升平,”皇上眯眼道,“你不让,是不是因为你和他们都瞒着朕什么?害怕让朕知道些什么?京城里是不是其实饿殍满地?六月飞雪?”
“皇上您这就……”展清水哭笑不得,无奈道,“您何必故意这么说呢……”
“不管,你今日若不答应,那就是你心虚。”皇上道。
展清水坚持道:“就算皇上要治奴婢的罪,奴婢也不敢让皇上冒险。”
见硬的不行,皇上眨了眨眼,又来软的:“清水,朕最亲近、最信任的清水,最……司礼监里最英俊、最有男儿气概的清水,最、最不怕沈无疾的清水……”
展清水:“………………不行。”
皇上见软的不行,又来硬的,一拍桌子,怒道:“究竟行不行?!”
展清水道:“不行。”
“好啊你,是你逼朕的!”皇上冷笑连连,压低声音,眯起眼睛,威胁道,“朕可听佳王说过,你喜欢何方舟。”
展清水:!
皇上细细看着他的神色变化,得意一笑:“怎么,不知道朕也有帮手吧?”
展清水:“……”
“展清水!”皇上脸色一变,冷哼道,“今儿朕若去不了瓦子街,明儿,朕就……朕就赐何方舟与皇后身边那最得宠的大宫女对食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