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找下一批人!
沈无疾引着洛金玉,终于朝习武场走去,寻下一批“猎物”。
一路走着,沈无疾被风一吹,清醒少许,忽然又担忧道:“金玉,你会不会觉得咱家花钱太过大手大脚?”
他倒知道洛金玉非爱财之人,可却怕洛金玉觉得自个儿是不会过日子的人。
洛金玉摇了摇头:“你高兴就好。”
沈无疾听了这话,却不高兴,嗔道:“你这话,难道是想着咱家的钱是咱家自个儿的?因此随咱家花?不拿咱们当一家人?不拿咱家的钱财当是你的家财?”
“我只说了短短一句,你倒想了这么多。”洛金玉哭笑不得,“我并无你所说之意,你看我都没提过我欠你那八千多两银子了。你我既已要成夫妻,我并不会将钱财分得太过泾渭分明。”
洛金玉说这话是实话,他看许多事都坦然,免了不必要的计较。若换了寻常一些倒也是有骨气之人,或许会觉得沈无疾过于富有,自己过于贫穷,因此自感是占了大便宜而不安或拘谨,洛金玉却觉得这样反而落了俗,他自问并非是贪财才结亲,那就泰然自若,并不会刻意避讳。
沈无疾仍有些忐忑,追问道:“那你又那么说?你向来节俭,不该觉得咱家太挥霍了吗?还是没拿咱家当自家人,所以不好劝?”
“你想得也太多了,太敏感了。”洛金玉失笑道,“一来,我也并说不上是节俭之人,只是不太在意些身外之物的享受,以前又贫寒,养成了许多习惯与观念,难改罢了。二来,我节俭与否,是我个人习性,哪能因你与我成了亲,我就得要求你与我处处一样呢。你又不是去做些坏事,只是请朋友们吃喜酒回喜礼,虽所耗钱银在我看来是有些多,可你们又非寻常百姓人家,想来花这些是正常事。因此我说,你高兴就好。”
沈无疾见他这样坦然,心中大喜,正要说话,却接着又听见他说,“不过,我委实有一个疑问,也有一个建议。”
沈无疾忙问:“你说,什么?”
洛金玉神色认真了些,问:“你虽位高权重,可朝中大小官员俸禄却有明文规定,我问你,你的诸多钱财,除了正经俸禄与皇上赏赐外,可曾收受贿赂?”
沈无疾:“……”
洛金玉见他一时不答,眉头微微蹙起:“你回话。”
沈无疾嗓子有些痒,不自在地咳嗽两声,讪讪道:“咱家若说没收过,你也不会信……”
洛金玉见状,心中已有定论,不由恼道:“你——”
“今儿别说这事,好不好?”沈无疾急忙阻止他,低声哄道,“今儿大喜日子呢,说这个做什么?怎么就说到这个了?改日再说,改日……”
“可——”
“嗳,咱家以后不收了!”沈无疾急切道,“咱家以前做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有你看着,咱家绝不再这样了。以前在曹国忠面前装样儿,咱家若做个两袖清风的样儿,哪能与他臭味相投,哪能得他信任?”
“那他死后,你没收过了?”洛金玉问。
沈无疾噎了一下,悻悻然道:“这个……是这样的,没了他,可还有其他人看着,咱家……嗳!嗳!别气,别气,日后不装了,不收了,绝不收了!再收一钱银子,你就别给咱家饭吃!咱家府里的账册都给你管着!”
“我不擅管账,不管。”洛金玉断然拒绝,想了想,叹息道,“也罢,过去的事,再与你纠缠,也是没用。”
沈无疾急忙道:“没错!”
洛金玉:“……”
他默然瞪沈无疾。
沈无疾顿时噤声,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这样,待你我婚后得闲,叫账房算一算,咱家将收的数目算两倍,都捐出去做善事,算惩戒咱家,也算替那些不怀好意的行贿者积个阴德。咱也不还给他们,都给贫苦百姓去,好不好?”
洛金玉再叹了一声气,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你日后不可再受贿,也不可行贿。”
“受贿自然不敢了,行贿就更没这一说,”沈无疾笑道,“以咱家今时今日这地位,还能往哪儿行贿?皇上那儿吗?”
“无论有没有地儿给你行贿,都不可存此心思。”洛金玉郑重道。
沈无疾只能使劲儿点头,就盼着这话头立刻过去。
好在洛金玉多少也顾念今日大喜,没再继续说这事,只留待日后再细说。
两人一时沉默,沈无疾在心中连连感慨:是咱家大意了!和这呆子待在一块,可是半点纰漏都出不得,今儿是仗着婚事,若换了是平时,少不得晚上真要没得饭吃!嗐,咱家还想着作威作福的享受呢,如今这一看来,是娶了个小祖宗!日后钱也没得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