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值气旺时刻,然而他只是在寂静的夜里,一个人提着一盏油灯,默默的看着池塘里的纸张,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事实上,他早也习惯。
可能对于白轻飏来说,这是他好不容易策划的一个非常完美的,恶作剧。
可是对于大哥来说,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罢了。
只不过以往的那些恶作剧,白轻飏自己都不知道他让大哥也受到了怎样的惩罚,他还只当是平常。
白轻飏有些沮丧,因为大哥在老师面前向来表现好,老师打他了二十戒尺,让他重抄两遍。
然而大哥似乎也没一点怒气。
这让白轻飏觉得自己的恶作剧很失败,一点都没有捉弄住他的大哥。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第二个法子。
白轻飏指着墙头探出来的石榴树,道: “诶…大哥……你给我把那个石榴摘下来吧。”
大哥沉默半响,皱眉道:“这是别人家院里的石榴树,我去街上给你买些。”
“不,我就要这个!!”
“嘭——”
大哥摔下来了,骨折。
爹爹知道后大怒。
“你这个逆子!来我府就是为了成为笑柄吗?!全京城都知道我御史大夫的大儿子十三岁了跑到别人家偷石榴还掉下来摔断了胳膊!若不是你父母死得早,我真想把你扔出去!”
第3章 蚯蚓
白轻飏从门缝中向里面看去,他大哥终于不是没有一点表情了,大哥此刻正低着头,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脸上是鲜明的巴掌印。
好像有点过分了。
白轻飏咬了咬嘴唇。虽然大哥还偷石榴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人向爹爹告了状,说大哥偷石榴。
可是大哥都摔成那个样子了,怎么爹爹还要打他呢。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府中走着,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府里废弃的那个柴院。
一个脏兮兮的蓬头盖面,看不清脸的小男孩忽然跳了出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那个破旧的屋顶,全是蜘蛛网的屋子里。
白轻飏惊恐的看着他,喊道:“你是谁!”
小男孩个子不高,好像只有六七岁的模样,又有些瘦弱,却死死地攥住白轻飏的手腕,恶狠狠道:“闭嘴,再叫杀了你!”
白轻飏吓得立刻闭住了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眼睛水润润的,都快吓哭了。
小男孩指着桌上蠕动的蚯蚓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轻飏向来恶心这种东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
小男孩冷冷一笑,一手抓着那两个蚯蚓,便扔到了白轻飏的头上。
白轻飏甚至感觉有个蚯蚓顺着脖颈划到了他的衣服里。
他惊声惨叫了起来,崩溃大哭。
“啊!啊——蚯蚓!!滚!滚开!!拿走拿走…!!呜呜…”
男孩冷冷一笑,带着阴狠的威胁:
“你要是再敢让轻砚哥受伤,我就把这东西放进你嘴里。”
“啊——啊…拿走,拿走!…求求你了…呜呜…”
“以后对轻砚哥好点,还有,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
“好……好…我不…我不告诉别人…啊…求求你求你了快把蚯蚓拿出去!”
男孩把那他脖子上和头发上的蚯蚓拿拿下去,随意的往地上一扔,眼睛死死地盯着白轻飏,年纪虽小,却让人感到恐惧:“如果我下次在发现你不对轻砚哥好,我不光要把蚯蚓塞到你的嘴里,我还要给你下最狠的毒,叫全世界的蚯蚓都爬到你身上把你啃地只剩下一片骨头!”
白轻飏呜咽着点了点头。
白轻飏回去之后,整整发了三天的烧。
他烧好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跑到大哥的床前,一看到大哥胳膊上的木板,就想起了那个男孩儿以及那两只蚯蚓,眼泪不自觉就哗哗往下流。
就算他眼睛里都快哭肿了,他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他要好好,好好地对待大哥。
要不那个男孩就会把蚯蚓放到他的嘴里。
白轻飏带着带着哭音道:
“……大……大哥,对…对不起…”
大哥简直要呆住了。
白轻飏向来跋扈,向来嚣张,向来无法无天,这小祖宗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
第4章 冷天
然后白轻飏坐在那里,从手怀里拿出一个石榴,搬个小板凳,坐在他哥的旁边,就这样红着眼圈,一点儿一点儿的给大哥剥石榴籽儿。
最后捧着一把剥地惨不忍睹的石榴籽儿递给白轻飏,白皙皙的小肉手几乎都被石榴皮染成了橘色。
大哥左手接过石榴籽儿,如果不是白轻飏现场给他剥的,他都怀疑这里面几乎投毒了。
看着白轻飏抬头看着自己,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