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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庸是一只孤魂野鬼。
他盘旋在村子里最破烂的一户人家里,这家四面漏风,屋顶摇摇欲坠。倒不是他多么高风亮节不想去豪宅美院,而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和另一只孤魂野鬼打了一架,受了重伤,受不得多少阳气。
而恰好,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本身阴气重,命格硬,克尽亲友,十分适合他养伤,因此就在这里停留了下来。
这户小孩姓师,父母在村子里原本也算是颇有余财,自从他出生之后就日益衰落。原本还算旺盛的家族一年接一年的死人,死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连抢夺他财产的人都没有。
也正因为他古怪的命格,他才能保住这最后一片栖身之地,不至于被村里人给占去。加上这房子里还有一些米面,又坐落在山脚下,挖挖野菜,也可充饥活下来。
总而言之这应该是一个小可怜。
周长庸这么想着,这么小一个小孩子,说不定哪天夜晚就要死了和他作伴。
但……这个孩子实在太蠢了。
照理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五六岁的年纪给自己生个火,做个饭也不算太难。村里那些有父有母的小孩,五六岁都能给自己做吃的了,但是这个小孩从头到尾就只会一样,清水煮一切,撒点盐滴一滴油,就算是一顿了。
瞧,他又在发呆了。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挖点野菜,找点野果,反而就在家成天这么躺着,当真看的鬼着急。
周长庸飞了一圈,落在床头,见小孩双目紧闭,就知道这肯定又睡过去了。
哎,孺子不可教,看着就平白生气,还是去村里逛一逛吧。
这个村子不大,早年是因为躲避战乱才逃难组成的村子。因此在这里,老弱病残比较多。加上与世隔绝,久而久之,这村子只剩下了三四十个人,除了那些卖货的货郎,几乎没有新人进来。
而且,村子里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想要离开此地去别处谋生都难,只能在此苟延残喘。
简单来说,这个村子是十分适合周长庸养伤的。他本来就只是一介孤魂野鬼,在这里呆着也不觉得委屈。
“欢儿,你当真想要离开村子么?”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妇人看向自家体弱多病的儿子,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这人周长庸认识,是村里的泰山大婶,现在和她说话的是她唯一的儿子小欢。
村子里一共就两个年轻男子,分别是小欢和大海。可惜他们都不是那种身强力壮的类型,反而因为吃的不好的缘故,长得都十分瘦弱。在这村里种地为生的话,怕是养不活自己,也找不到适龄的媳妇儿。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小欢不耐烦的看着自家母亲,“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我们村这个样子,我在村里什么时候才能取得到媳妇儿?还不如和大海一起去外面闯闯,说不定还能给你娶个漂亮媳妇儿呢。”
说完,小欢就不再耐烦和自家母亲说话,拿走了家里他能够找到的所有铜板,就准备去找大海一起离开村子了。
慈母多败儿。
周长庸冷冷的在边上看着,心里平静的很。
这种事情,他见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长庸很快又飞到玉娘子家里。
玉娘子是这村子最年轻貌美的寡妇,据说以前还在有钱人家里做过小妾,后来被主母卖了才嫁到这个破村子里来。
如今,却也风韵不减,这隔壁村子不少年轻郎君都变着法子给她送东西,想要将她给娶回去。玉娘子不拒绝也不接受,礼物照样收,实话却没有一句。村里的人对她是又眼红又羡慕,风言风语说了不少,但玉娘子依旧如故。
转了两圈,周长庸觉得有些无聊了。
这村子就这么大,转来转去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对于一个什么也碰不到什么也摸不到的鬼魂来说,实在是乏味的有些过分了。
还不如去深宅大院,看那些妻妾斗争都比这个有意思。
周长庸百无聊赖的回到师无咎小孩家里,惊讶的发现这小屁孩居然从床上起来了?
这给周长庸带来的震惊不亚于地震。
只见这小屁孩踩在一个短了个条腿的凳子上,笨拙的拿着刀在切白菜。
额,准确来说,是用菜刀在剁。
咚咚咚咚。
菜刀将那一颗可怜的白菜剁的可谓是七零八落,大小不一。
“全部倒进去吧。”小屁孩这么说着,然后就将这些死无全尸的可怜白菜全部都倒进了锅里。
接着,他又用同样办法,剁了一小块腊肉,同样放进去煮。
接着就开始放一些小米,将锅盖一盖,就算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