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能够想更多,很累,很想睡。
二脉主见她鼻息渐沉,是睡着了,便抬头望向西荒帝的万丈幻象,缓缓道:“二位陛下亲眼所见,令狐羽的飞刃对她毫无反应,搜魂术也是二位监督下用的,既然搜不出什么东西,便证明小姑娘不是令狐羽本人,我太上脉必保之。”
西荒帝不想搭理他,只转向大脉主:“大脉主,孤莲托生一事可是你说的,既然并非本人,为何她年纪对不上,且会龙群飞刃?”
大脉主沉吟道:“依老朽看,这确然是孤莲托生,只不过令狐羽的神魂未能投入,想来应是失败了。”
所谓孤莲托生,即是施术者将毕生修为转到尚未离开母体的婴孩身上,待母体分娩时,神魂一并投入,彻底侵占崭新的身体,这样一来,施术者在挑选后不但能拥有更加优秀资质的新肉身,也不至于从头开始修行。
想当然耳,此术逆天且违背人伦,自然有无数限制条件,加之出生后立即便要沉睡数十年,其间若遇危险,便是任人宰割,时至今日,几乎无人能成。
从令狐蓁蓁的身世来看,令狐羽选择了南荒帝的宠妃作为母体,目的是占据亲生骨肉的身体,最终神魂未能投入,究竟是失败了,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人已死,时至今日,只怕谁也无法得知个中因果。
这些倒也罢了,令狐蓁蓁人生经历虽极简单,却有个让大脉主异常在意的人——她的大伯。
这位大伯必然便是当年抱走她的人了,只是他出现得离奇,消失得也离奇。
搜魂术只能勾出本人知道的东西,令狐蓁蓁对这位大伯的事一问三不知,只晓得他叫徐睿,恐怕还是个假名,如此看来,诸般疑惑也只能等日后慢慢探查。
大脉主将拂尘搭在肘间,笑得风轻云淡:“二位陛下,既然她并非令狐羽,且身怀太上脉绝学,依照先前所言,太上脉要将她带走。”
西荒帝万里迢迢投了幻象过来找麻烦,一是被言辞毫不让人的二脉主弄得有火气,二来,五十年不见,也有探望一下南荒帝的意思,此时见他失魂落魄怔怔出神的模样,他不由暗暗一叹。
这位南之荒帝在四荒帝中年纪算小的,却生来聪慧,百年前与中土仙门大战,所向披靡的灭灵阵正是他所创,可惜偏生成了个情种,五十年还洗不干净满身怨气,看着比以前还扭曲了,难怪南之荒这些年被昌元妖君搞得乌烟瘴气。
他收回万丈幻象,化作一团幻影落在黑石平台上,道:“那孤也依照先前所言,开启四方荒帝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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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上下,俞白的火行术驱毒已接近尾声,她缓缓把手从周璟后颈大椎处收回,松了口气:“这下才算把妖毒弄干净,看来我这趟还真来对了,要是没有火行驱毒,你就等着以后痛不欲生吧。”
周璟本想说话,然而不远处神工君母女犹在低微啜泣,他只得用眼色示意俞白去安抚一下。
昌元妖君抓来神工君师徒三人,竟没关在一起,他们在地宫里遇到的是神工君母女,还有个二弟子巫燕君被三公子单独关在地牢。
只是发现时,巫燕君两根拇指已被绞断,最后是在令狐蓁蓁紧紧攥着的拳头里找着她的两根断指,因伤势耽误不得,大脉主便嘱咐三个弟子送神工君师徒三人来展元镇疗伤。
俞白见神工君母女神色萎靡,便柔声安抚道:“二位不必担忧,天亮时便可接上断指。”
然而神工君毫无反应,俞白心思剔透,猜测她多半是担心仍留在重阴山等候四荒帝决策的令狐蓁蓁,又道:“令狐姑娘也不会有事,太上脉必然保她。”
神工君终于有了反应:“蓁蓁……要做修士?”
俞白想起她极厌恶修士,只好说:“现在还不是。”
神工君又一次陷入沉默。
俞白见她如此,索性不再劝慰,只凑去床边,看秦晞施展疗伤术替巫燕君修补断指。
这老九也有些不对劲,向来他术法是最好的,更重的伤他都治过,她还是头一回见他浑身紧绷心神不宁的模样,这可与他平日里的作派截然不同。
俞白想起周璟在地宫里夸张的描述,在他嘴里,元曦跟令狐就差私定终身了。
她虽不信,但老九这样子确实颇不寻常,她有心开解,便道:“你向来不是挺聪明?师尊在那边,还怕令狐有事?”
他像没听见似的,眉毛都没动一下。
俞白干脆换话题:“对了,老七说你们这趟来大荒是为了找什么宝贝,找到没?”
找到了。
出乎意料、石破天惊、突如其来地找到了。
原来要找的人,一直都在他身边,从刚到大荒,上了云雨山的初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