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耸耸肩膀:“我并不确信,只说他的可能更大。仙圣是想要能受自己操控的有缘者,我认为那个神魂契并非人人可用,所以他才会一个个尝试。我也不知为何他盯着蓁蓁,可能是失心疯。”
周璟又思忖半日,脸色很难看:“脉主怎么对付?”
竟会想着对付脉主,不愧是丛华。
“等你也当上脉主,等他老到快死的时候,便能对付了。”秦晞起身摆出送客模样,“师弟很困,有话明天……”
周璟依旧恍若未闻,反而摸了摸脑门:“怪不得你不急不躁,反正师尊和二脉主必有一人是仙圣,另一人也必然不是,眼下两人都知道仙圣之事,不是的那个总会护着咱们。”
秦晞眉梢一扬:“搞不好两个都是。”
那还太上什么脉,仙门两位巅峰都是魔头,直接改成邪道脉算了。
周璟吁了口气,目光在秦晞脸上转了会儿,又绕回令狐蓁蓁脸上,她撑在案上正半睡半醒。
好像很久不曾三人在一块儿坐着,有点无聊,却又莫名叫他怀念。
他伸长腿一脚轻轻踢在案上,叫了声:“令狐。”
令狐蓁蓁一下撑圆了眼睛看他,什么事?
周璟却好似在酝酿什么怒气,眼神莫名恶狠狠地,语气也阴森森地:“元曦可有替我和你说?”
说什么?她抬眼去看秦晞,他却拍了拍脑门:不好,忘掉了。
周璟慢吞吞说道:“那天要捅你的周丛华不叫周丛华,叫周葱花,长得一样,内里却是个疯子。周丛华是个有良心的人,虽然没捅到你,还是乐意叫你捅回来。”
……所以,刀呢?
令狐蓁蓁四处看一圈,没见着他的金光长刀。上回她不想捅,他给刀倒是挺快,这回她确然想捅,他便不给了。
周葱花,狡猾。
周璟终于起身往外走:“这次试炼只怕要出大事,都小心点,到时一起行动。”
秦晞把他送出屋门,淡道:“又不是十三岁,还一起行动。”
话未说完,周璟的拳头已裹挟风声砸了过来。
令狐蓁蓁只听院里叮叮当当好似在打架,凑去门边一看,周璟的金光长刀正舞成一片迷离金光,秦晞的风雷飞剑青光幽幽,各自迅捷而灵巧地在暗夜中一触即离。
周璟一面打一面好似从牙缝里蹦出字:“现在老子这么尴尬你高兴?”
秦晞“啧”了一下:“你该尴尬的地方比这个多多了。”
“你他娘的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
“师弟向来坦然面对尴尬。”
周璟与他在积雪的庭院里且飞且窜打了许久,忽地化作一道金光落在看得津津有味的令狐蓁蓁面前,利风扬起大片雪花,扑了她满身。
“令狐……算了,早点休息。”
他半天还是没能说出点什么,当下收回金光长刀,扬手将府门阵法一开,利落干脆地走了。
暖风吹散令狐蓁蓁满身雪片,秦晞将乱晃的太清环丢去脑后,莫名嫌弃:“丛华舌头坏了,道歉的话说不出口。”
令狐蓁蓁望着满庭乱糟糟的积雪,缓缓露出一抹笑:“那我就不捅他。”
秦元曦俯身凑过来盯着自己,指尖在唇角停住,低声道:“别为他笑,对师弟多笑会儿。”
她捻起窗台一撮白雪往他面上轻弹,他没有避让,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雪粒,漆黑眼底那些美妙而璀璨的光全部给了她,安静而专注地燃烧着。
令狐蓁蓁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睫毛。
在命运的陷阱间,与秦元曦依偎,只得片刻似乎也极美妙。
她正要说话,冷不丁却听九清山顶千重宫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霎时间满庭积雪都震颤起来,屋檐的雪粒扑簌簌往下掉,连着整座夷光崖似乎都在微微摇晃。
什么东西?!
令狐蓁蓁急忙转头,但见千重宫顶好似万道雷霆在劈打,亮若白昼,更可怖的是,辉煌壮丽的千重宫竟已碎裂小半。
两人匆匆腾风赶去的时候,千重宫周围已围满修士,长老们呵斥着撑开灵气结界不许年轻人们靠近。
最后一道惊天动地的万丈巨雷劈下,一道人影从碎裂的千重宫顶断了线一般掉落。
无数风势托住他鲜血淋漓的身体,却没有用,他还是重重砸进冰雪中——是二脉主时泰初。
又有一道人影缓缓腾风而下,大脉主唐虞面沉如水,目中满是年轻修士们从未见过的杀意,悬在半空低头看着二脉主。
二脉主只是苦笑,声音断断续续:“好、好你个唐虞……”
大脉主缓缓开口,声音若铜钟般嗡鸣,响彻四方:“时泰初欺下瞒上,狂言无状,更以‘仙圣’为化名犯下累累罪行。戒律司长老听令,即刻起,褫夺其二脉主称号,押入千重宫地下五层,待将其脉内党羽一并捉拿,一起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