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奶，祖奶”一个秃着头八，九岁的小男孩，泥脚，手里提着两尾鳟鱼和一个大鳖慢慢地进院子，一扭头看见竹丛下的三位生人。他一只眼毫无生机，另一只发红的眼带着好奇和羞涩，边看着茉莉他们，边急匆匆往屋里踉跄着跑去，进门时差点被那高高的门槛摔一跤。

“喊啥子，幺娃！”婆婆在屋里半嗔半笑，摸着重孙子的脑门。

“祖奶！那些是啥人？长得那么好看，像仙女。”那孩子语气欢快，但却有气无力般问着。

“外乡人，来讨杯水喝，你快去洗洗你的脏手，脏脸，像个泥猴子。晚了你阿爹，阿哥回来，留客人一起吃饭！一会你阿爷，阿奶他们回来，快去洗洗。”

茉莉听见祖孙两个亲密而温馨的对话，这里民风朴素，安居乐业，心生羡慕。她莞尔一笑，道：“轻素，你说我们是住在这村子里还是去都市里。”

轻素道：“主人说让主人去学经纶古籍。”

茉莉轻点头，微笑不语。茉莉羡慕这种青山绿水，竹篱茅舍，晨鸡唱晓，淡看花开花落，笑对云卷云舒的生活，可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三位久等了”老婆婆端着一个竹盘颤颤巍巍扶着门框，想跨出那高高的磨得发亮的门槛，里面放着一个陶瓷壶，三个竹筒杯。茉莉赶紧上前帮忙去接，轻红见主人上前，也随后跟了过来，茉莉把竹盘递给轻红，自己则去扶老婆婆，慢慢坐到了最近的竹椅上。

老妪抹着脑袋上的汗，笑道：“老生已是耄耋，子孙都孝顺，已心满意足。今日家里喜鹊叫个不停，果然来了贵客，今晚就住在这里，留家里吃饭。晚上我那大孙子就从城里回来了，他可是我们这方圆百里唯一一位在城里坐馆的先生。”

茉莉碧眸闪闪亮亮，微笑道：“既然阿婆这么说了，我们就留下。”这阿婆高兴拍拍自己的膝盖，甚是高兴。她朝着躲在屋门框偷看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扭扭捏捏，垂着头，红了脸，慢慢挪到老妪身边，头顶斑秃，蹲在地上，拿着竹枝在地上乱画。

“这是我最小的曾孙，上头还有个小姐姐，有个大哥。乡下的孩子，没见过生人，胆子小”老婆婆指着那孩子，一脸的宠溺。

“祖奶，我胆子不小，我能爬树，还能下水塘摸鱼”小孩脸涨得通红，腿上还有没洗干净的泥点子。茉莉不由得笑起来，心里很喜欢这孩子。

“好好，我们幺娃胆子最大，给祖奶摸鱼吃！”老妪爱怜地摸着他的头，眼底带着些忧伤。

“幺娃，去叫你娘，你阿姐和你阿奶，你阿爷回来，家里来贵客了！”

“哎！”小孩扔了手里的竹枝，欢快地跑了。

“阿婆！那孩子心口常疼？”

“是啊！柳姑娘怎么知道？可怜我那幺娃，从小喜欢爬山弄水，五岁那年，不知被什么给咬了，整个身子肿黑，头发都脱光了。找了好些城里的医生，配了好多偏方，花光了家里银两财物，才保住了性命，眼睛却坏了，身体也越来越弱。医生说治不好了！吾已是耄耋，子孙都孝顺，不愁吃穿，按理已心满意足，只是可怜我的小钟。”老婆婆浑浊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用衣袖擦着眼角的泪水。

“阿婆，别难过，我能治好。”茉莉轻声安慰道。

“姑娘，不要安慰我老人家了，这蜀都的医生都看过，没有办法！”老婆婆拿起竹桌上的陶壶给茉莉倒茶，放在茉莉面前。

“呵呵……”茉莉喝茶，打着哈哈，没有接话。

老婆婆见轻红，轻素都站在小姑娘身后，也不坐下喝茶，神态如初，面上的表情也没变过，劝道：“我这杯子干净，喝点茶润润喉。”

那两人依旧面不改色，站在茉莉身后不为所动。

“阿婆，不用管他们。”茉莉笑着说道。

老妪见这红衣女子和白衣男子相貌奇秀，穿着打扮富贵家里的小姐公子一般。那绝美的红衣女子一脸迷人的微笑，男子俊秀，不苟言笑，倒都不像恶人。

她见茉莉的神态，语气也不像他们的丫鬟，便不解地问道：“敢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家仆，我们准备去蜀都开个医馆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那先前柳姑娘说能救我曾孙的眼睛，并不是安慰我的？”老妪猛一听那两个人是家仆，诧异半晌。难怪那两位腰间带着剑，也不喝茶，原来是护着小主人。她再看着茉莉，这打扮却不像是贵女，但别有神采，不似深居闺房的女子，倒有见识。又听见眼前的姑娘要开医馆，她看着姑娘轻轻朝她颔首微笑，情绪有些激动。

“正是，我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