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51)
周沂宁正在整理他的乾坤袋,此番外出历练,他的纸皮人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只是作为纸皮人的创造者,他至今也没弄明白七娘是怎么变成真人大小的。这个疑问简直令他坐立难安,百思不得其解。
“师叔,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自己做的纸皮人,我都没找到法子把它变成昨晚那样,这姚家七娘是怎么办到的?”
曾弋心下一动,问他道:“你和沂均今早去山洞中,有什么发现吗?”
周沂宁道:“有有有,三师兄一到山洞就气得不行,说自己当时辛辛苦苦挖的坑……坟,不知道让哪个兔崽子给刨了,于是使了一张显影符——大手笔啊师叔,你不知道他攒了多久钱才买的,这一下就给用了……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是个蒙面人,瞧着挺单薄,动作却挺快,跑起来跟一阵黑烟似的……”
他面上突然露出一阵奇怪的神色:“他挖走了洞里所有的洞冥草,师叔,你说他自个儿就跟鬼似的,挖洞冥草做什么?”
曾弋揉揉太阳穴,沂宁的话可真多,要捡重点听才行。只听他继续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他出现的时候,地上的坑……坟,已经被挖过了!我们看他在坑里挖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只带走了洞冥草。”
洞冥草不是什么奇珍异草,戴在身上只能见鬼,又不能见神仙,抢来也没什么用。只是这草长得极慢,若要大量使用,便需现挖,光靠自己种是供应不上的。
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要用这草?曾弋想起那鬼火们的话,抢夺魂火,重炼无咎鼎,若真如此,那炼鼎的目的是什么呢?
若是风岐在就好了。曾弋揉了揉眉心,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模糊的念头在脑子里飘来飘去,没个头绪。
车窗外传来“笃笃”两声,曾弋拉开窗,一只灰雀扑棱着翅膀飞进来。
“殿下,”已经被请出来坐着的了嗔突然在灵识里叫她,“这灰雀有些古怪。”
曾弋伸手将灰雀从手臂上放到坐凳上,与了嗔并排,一边道:“有何古怪?”
灰雀在坐凳上挥了挥翅膀,胖乎乎的屁股一挤,差点将了嗔挤到坐凳下去。
“……”
了嗔大师一动不动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像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现行,余下的话也吞进肚子里。
车外已是落魂坡,曾弋看了看那日光中纠结的白杨与垂柳,不明白为何会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树种到一起。
白杨憨直,杨柳柔韧,却恰到好处地彼此交缠,织成一片密不可分的树篱。就像姚澄碧和吴铭,至刚至柔的转换,不过一瞬。
那就是……爱吗?
谢沂均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师叔,这小子没说完,他还有事儿瞒着你呢!”
周沂宁忙道:“什么瞒不瞒的,我对师叔还有什么隐瞒,真是的……”
“那你怀里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师叔瞧瞧啊?”谢沂均一边晃着鞭子,一边慢悠悠地道。
大师兄柳沂人一声不吭,早已对二人相处模式习以为常,丝毫不为所动。
周沂宁哼哼唧唧了半天,才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嘴里嘟囔着:“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找挖坟元凶,你这个人真是,恩将仇报……”
那东西在周沂宁手中,张嘴发出无声的“呱——”
正是那只红眼睛的玉蟾。
周沂宁心虚地看着曾弋,手里紧紧抱着玉蟾,生怕曾弋一时不高兴,让他将玉蟾还回去。
曾弋摇摇头道:“沂宁啊,你带它出来,看似救了它一命。可你知道怎么养它吗?救一时,后面还要眼睁睁看它受苦?”
“不是,师叔,它应该很好养的,它不挑食的,”周沂宁急忙道,“你看,它吃馒头……”
从客栈带出来的干粮被掰碎了放到玉蟾嘴边,它嘴巴紧闭,任凭周沂宁怎么哄,都不开口。
灰雀和了嗔纷纷侧目。
周沂宁又从袖口里摸出一根草须道:“呵呵呵,不是,它吃草……”
玉蟾伸出长舌舔了舔,又用舌头将草根一推,重新闭上了嘴巴。
周沂宁又待从乾坤袖里掏东掏西,却见那玉蟾往车上一躺,一双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车顶。
车顶上忽然出现一幅雾气缭绕的画面,碧勒草覆盖的山洞门口,走过一双白靴,影影绰绰间,便见沙土横飞,一个鹑衣百结的身影直愣愣地出现在画面里。
周沂宁也忍不住道了声:“我靠!”
谢沂均在车外道:“周沂宁,不准学我!”
玉蟾又张嘴无声“呱”了一下,车顶上的画面杳然无踪。它左右摆了摆,艰难地翻身起来,后腿一蹬,跳上软垫,乖乖地蹲在了嗔身边,排成从高到低的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