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162)
“此事蹊跷,我定会查明真相!大家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老先生冤死,更不会让恶人再得逞!”
申屠嫣然留下这句话,便带着杜兰叶与一众侍卫匆匆离去。大郎祖孙俩在一众斥骂声中也已逃得不知所踪。
日头西移,曾弋站在客栈小楼拉长的阴影里,心中涌起一阵更为强烈的不安。一切发生得太快,那条锁链已隐隐露出了狰狞面目,但她还没找到破解的线索。
死后仍徘徊不去、最终化作粉末消散于风中的葛大夫,与那群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带往申屠城中人,是被同一人所控吗?那为何葛大夫还可以行动如常?
燕草也会如这般消散吗?
一声沉重的佛号在街头响起,曾弋心头一跳,是了嗔。
紧接着,曾弋耳听一阵衣袂翻飞,伴着几声稚童牙语,一道黑影掠过大街,投下一闪而过的飞影和一串鬼魅般的轻笑。
“和尚,我早说过啦,你赶不上的!哈哈哈……”
曾弋足尖轻点,掠上屋檐,便见前方一道灰色僧袍的人影,飞掠向前,如同一道灰色剑影。
“抓住我,”风岐朝她伸出一只手,“我带你追上去。”
曾弋扶住他结实修长的手臂,风岐身形一晃,她只觉耳旁风声呼啸,眼前移步换景,了嗔的身影顷刻间便出现在眼前。
他止住了脚步。
一道超度经文旋转于半空中,数丈之外,是一道摇晃的莹莹魂火。这魂火在日光下飘忽不定,若隐若现,与当日姚七娘一般微弱。
了嗔朝曾弋合十行礼,低声道:“殿下。”
曾弋眼皮跳了跳,用眼角余光瞟了眼风岐,发现他面色如常,既不吃惊,也不惶恐,恍若未闻。
“大师这是要超度葛老的神魂么?”她急切地开了口,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欲盖弥彰的紧张神情,已尽数落在一旁看似八风不动的风岐眼中。
“葛老……似有话要说,但他魂灵太弱,已不能言。”
曾弋从袖袋中将老大不情愿的绿珠摸了出来。
“不行,不可以,”纸皮绿珠虽然不能抱手撅嘴,这不快的语气却能让人眼前浮现一个骄纵少女的模样来,“我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跟个老头儿待在一个纸皮人里?”
“若是他知道九凤的事呢?”
“……那好吧,不过先说好,就一会儿啊!我给他腾点儿地方出来。”
“真懂事。”
“呃,腾一半,多的真没了。”
“行吧,够了。”
曾弋将手中纸皮人往那团随时可能湮灭在白日中的莹绿魂火一抛,一半少女一半老翁的纸皮人便从半空中坠下来,落到了曾弋掌中。
“铜铃……铜铃……”葛大夫的声音从纸皮人口中传了出来。
曾弋道:“葛老,什么铜铃?”
葛大夫喃喃道:“……所有来来诊病的人,都听见了铜铃声……”
曾弋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忽沱河上燕草被控前那阵诡异的铜铃声。铜铃,铜铃,为何这么熟悉?当时她也心中一震,差点被扰乱心神。
哪儿来的铜铃,这般厉害?
半个纸皮人的灵力勉强能让葛大夫说上了话。他粗喘一口气,像是十分精喜,“咿,我居然又能喘气了,这真好——诶,小姑娘,你不要那么恶狠狠地町我嘛,我说完就走啦。”
“葛老,您可知这铜铃声来自何处?何人所执?”
“铜铃声皆在梦中。”
几人在一座阁楼顶上站住了脚,听葛大夫喘着气将这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一月前,葛大夫便诊治了一个奇怪的病人。此人望之无恙,却自述不思饮食、夜间难眠,常有闷闷不乐、心思郁结之感,有时还会无端流泪。葛大夫此前从未见过此种病症,稍一把脉,便发现此人手腕冰凉,脉象近乎不显,呼吸几近无声。
“但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纸皮人坐在屋檐上,发出葛大夫苍老的感叹,“哎——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三魂七魄已去了大半,只有残存一魄,因眷恋家人,徘徊不去。”
从那天开始,陆续便有三个类似症状病人找到了葛大夫。三人年岁不同,身份各异,自述唯一相同之处,便是曾在梦中听见铜铃声。
“那铃声,有如鬼哭,阴森寒冷,听了就觉得手脚冰凉,让我想起,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其中一个这么说。
“铃声啊,吵得很,嘈杂得像菜市场,听了只觉得心生烦躁……”另一个这么讲。
第三个则说:“我听见铃响,就觉得头皮发麻,像是手脚都被捆住了一般……但是又觉得很累,好像走了很远的路……”
一开始,葛大夫怀疑有人下毒,是某种毒素令几人产生了幻觉。他翻遍了医书典籍,也没有找到能让人对一种声音生出多种幻觉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