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界壁似乎是在摇晃，整个幻境越来越不稳。

他回过头来正打算在补上一句之时，却是瞧得沈情眸中隐隐荡漾着一丝丝红光，快到稍纵即逝，快到待他察觉之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楚寒，你从未爱过我吗”

“从未。”

仅仅是两个字，楚寒确是感受到了从对方心里产生而出的巨大悲伤。

‘咔嚓’一声响，界壁彻底的裂开了一条缝，有了这条缝，他便可以从幻境之中出来。

楚寒急着出去，一把将沈情攥着他的手甩开来。

临去时，鬼使神差的他竟是想看看他此时的神情。

隔着一段距离，他只瞧见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含着一抹伤痛，一抹巨大的痛楚。仿佛是失去了一直所追寻的目标，又似是失去了他一直呵护在手中的宝贝。

楚寒看着他的神情，一时间竟是无法割舍，他好想好想扑过去，抱抱他。

一想到幻境之外真正的沈情还被困在幻境里，楚寒只觉得自己太过于忧愁寡断。

他将视线抽回，拂袖离去。

从幻境里出来之后，幻境便崩塌了。

楚寒悬浮在半空之中，四周依旧是黑色的，而他就置身与黑色的漩涡中央。

他心里记挂着沈情，一猛子扎进去。

沈情与他一般陷入到穷奇所设下的幻境之中。

浓黑一般都漩涡，仿佛是深渊，而沈情的身子沉在最底层，仿佛是要被吞噬。

这人破了幻境出来的时间竟是比他预计的还要晚，他停驻在他的对面，抬手放在他的肩头，抬手晃了晃。

“阿情”

这么将人一板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竟是看见他俊美的脸庞上有泪珠从眼角滑落，跌落在无尽的深渊之中。

等等等……

沈情这是……这是哭了

修长的指尖从袖袍之中抽出来，指腹轻轻擦过对方脸颊，轻轻一抿，便是将那滴泪，抹开了去。

都说神无泪，活了万儿八千年，楚寒至今不知眼泪是什么。他从未哭过，此刻瞧着指尖泪珠，竟是有点好奇。

他舔了舔，砸了砸嘴。

“竟然是咸的。”

“哭，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又试着让自己哭，可是直到眼眶干也没流出一滴来。

楚寒摇了摇头，将心思再次放在了沈情身上。

他十分好奇沈情究竟遇见了什么，才会令他直到现在都为苏醒。

这么一思索之间，楚寒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他闭了闭眼睛，将手放在太阳穴揉了几下，慢慢睁开眼之时，楚寒愣住了。

这里……不是他在凡界的家吗

昏黄的月，兔子在地上爬，马儿在吃草，屋内烛光微黄，唯一不同的区别便是，他不再是幻境之中的楚寒，而是一个旁观者。

他可以看见楚寒就坐在石桌前，看着沈情走过去，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们……在夜色之下拥吻。

“我们回屋吧。”

“不回。”

“……”

冷漠，他好冷漠。

“小寒，外面冷。”

“你回去吧，我还想在外面吹吹冷风。”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跟沈情竟然同处于一个幻境里，幻境是假的而他们却是真实的。

楚寒抬手扶了扶，只觉得自己此刻额头上青筋直蹦。

若他知道沈情就是沈情的话，他就该跟他回屋，共度良宵。

然而自己却做了什么事情不仅怼了他，还说出伤人的话。

“沈情，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楚寒抬手捂着脸，凑到沈情身侧，抬手指着自己那张脸，怒骂出声，“呸，渣男。你傻了吧，就这样你还跟他聊下去做什么，要我说，直接挥刀子一刀砍了得了，省得心烦。”

头一回自己骂自己，楚寒只觉得自己人生充满了戏剧性色彩。

“楚寒，你爱过我吗”

离得他近了，楚寒便看见他捏的发白的手指以及微微颤抖，摇晃着的身体。

当时他只当是地震，哪知沈情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楚寒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感觉自己胸口发闷的厉害，他想伸手去拽他，可是手却是从他的身体上穿过，连他的衣服碎片都未碰到。

幻境崩塌，当时自己急着离开，并没不知道后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时，楚寒跟着沈情立在这里。

冷风穿膛而过，沈情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幻境崩塌的世界里一动不动。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于他无关，又仿佛是他知晓，却是从未想着要离开。

楚寒瞧着他倒是像后者。

这可得了，楚寒赶忙双手掐诀，努力阻止这一切，可当他法力逐渐飙升之时，幻境竟是将他弹了出来。

沈情依旧未醒，他的双目禁闭，俨然像是已经睡着的样子，可是楚寒却是知道，如果他再这样睡下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