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人不清(33)
魏旭冷笑道:“丘文殊患有口疾,不能应试,却能中得案首,这不是科举舞弊又是什么!”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丘夫人差点瘫软在丫头的怀里。
丘文殊脸色苍白,元琛则不可置信地看向魏旭,李家人怎么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这时,天下起雨,魏旭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把丘文殊给老子抓出来!”
有一官兵从内院一路跑上前,朝魏旭行礼,急声道:“大人,丘文殊并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魏旭围着丘家人走了一圈,眼神如毒蛇般渗人,他道,“那便劳烦丘大人丘夫人在此地等候,院外的兄弟通告城门守军,让他们立即封城,把丘文殊给我找出来。”
“是!”
这是要丘家人在外淋雨,什么时候抓到丘文殊,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歇息的意思了…
雨越下越大,魏旭坐在回廊里,森冷地看着大雨滂沱中的丘家人。
丘夫人似乎受不得寒雨,已有昏厥之兆。
瓦片破碎的清脆声起,元琛立时扭头看向丘文殊,丘文殊已经爬了起来,元琛低声斥道:“丘文殊——”
丘文殊冷声道:“你走吧。”
元琛惊讶地看着丘文殊,丘文殊已站了起来,高声道:“不必封城,丘某在此!”
丘府众人皆抬头看向屋顶,但见一人屹立于屋顶之上,虽然被大雨淋湿,但却仍旧不失世家气度。
魏旭朝官兵挥手,道:“把他抓下来!”
官兵朝丘文殊冲过来。
元琛仍然在原地,还没有走。
“若我有个三长两短,”雨夜里,丘文殊眸光惨淡,声音低沉,意外地没有结巴,“你不必等我,莫要学蠢妇守节。”
元琛听不得这话,匆匆别过视线,却又如此坚定地告诉丘文殊:“你别怕,我会救你。”
在官兵爬上屋檐前,元琛悄无声息地走了,身旁的金元宝灯笼早已没了火焰,顺带着掉落在地。
元琛再次躲到暗处,眼睁睁看着丘文殊被押上牢车,官兵列队从元琛脚下经过,将金元宝灯笼踩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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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琛一路追随牢车来到驿站,赫然看见上来迎接魏旭的是孟关!却原来孟关先到湖州抓捕了湖州知府冯士卿,再来苏州与魏旭会合。
去岁元琛到兵部调阅李将军的战报时,睿王便要元琛借孟关之名,已便掩人耳目。现下孟关出现在苏州,元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趁着孟关独自走入房中,元琛从暗处走出,进了孟关的房间。
“孟将军。”
“什么人!”孟关佩剑出鞘,怒目转身。
元琛取下湿漉漉的黑色大帽,露出冷峻的面容来。
“九、九殿下,”孟关收回佩剑,惊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琼州了么?”
“情况有变,皇兄命我速速回京,”元琛道,“信中还让我嘱咐你,要你务必保住丘文殊、冯士卿的性命,让他们安然抵达京城。”
孟关皱着眉,似乎有些怀疑元琛话里的真伪。
元琛轻声道:“怎么,需要我把信拿给你看么?”
“不敢不敢!”孟关低头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元琛得了承诺,这才回了客栈。
继福早已从紫薇楼回了客栈,见元琛全身湿淋淋地走进来,当即要为他宽衣。
元琛恹恹地看着继福,问:“继福,你为何要背叛我。”
继福笑道:“谁在殿下面前乱嚼舌根,奴才从小跟随殿下,最是忠心耿耿——”
“是你将丘文殊结巴一事禀告我皇兄。”元琛语气笃定。
继福愕然看着元琛,扑通跪倒在地,他战战兢兢道:“奴才事出有因,求殿下恕罪。”
“有因?”
“那么好的机遇…”继福伏在地上,如实说道,“奴才不希望殿下将来后悔…”
“这就是你的因?”元琛漠然看着继福,拳头却不自觉捏紧。
继福深深埋头:“是。”
元琛越过继福走进内室:“你是母妃赏赐给我的太监,从今往后你便到母妃坟前守陵吧!”
继福脸色惨败地跪伏在地,已知此事毫无回旋的余地。
元琛换了一身短褐,带上贴身之物,便要出门。
“殿下曾说过,就算脚下踏着累累白骨,也要助睿王殿下成事,殿下忘了吗?”
“就算您被丘文殊所惑,忘记了自己的誓言,难道您也忘了自己受过的屈辱?”
元琛脚步顿住。
继福哽咽着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的右手如今写不了字,拉不开弓——”
“我没忘。”元琛冷声打断继福的话。屈辱也好,誓言也罢,元琛什么都没有忘记。只是他已作下决定,他脚下的累累白骨里,不允许有丘文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