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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度剑(59)

这人得心细到什么程度,才能顷刻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薛青澜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怔,自顾自地愣了许久,不知想到何处,那神情不似被人牵挂的喜悦,倒好像有些难过似的。

廖长星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他如此,唯恐多说添乱,只得看似严肃实则拘谨地坐在那里,按照闻衡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充当起护院家丁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门外轻轻地叩了三下,打碎一室沉寂,也扯回了薛青澜游离的神思。他立刻起身,扬声问道:“谁?”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进来:“青澜开门,是我。”

房门向外敞开,薛青澜还没收拾好表情,就看到了站在如水的月光下、长身玉立的闻衡。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他低下头,仔细观察着薛青澜的神情,“晚上饭菜不合你胃口?”

薛青澜光是看着这个人就心酸得难受,他摇了摇头,强忍心绪,道:“没事。进来说。”

闻衡关门进屋,没有继续追问,只抬手虚揽了他一下,拍拍肩头,又对屋内的廖长星唤道:“师兄。”

廖长星颔首道:“你回来的倒快,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

“是。”闻衡一眼扫见桌上那被人忘到脑后的食盒,瞥了薛青澜一眼,“这次多谢师兄了。”

廖长星稳重地站起来,叮嘱道:“我先去找师父。天晚了,你们吃过饭早些休息,明日恐怕还有的忙。今夜你们最好住在一起,不要落单,明日我叫人收拾山际院,在查明盗剑之人之前,暂且委屈薛师弟与岳持同住一段时间。”

这么安排是为了保护二人,闻衡点头应是,没说什么,薛青澜却有些犹豫:“这……恐怕家师不会同意。”

廖长星却道:“薛师弟放心,尊师那边由我去说。此事于本派干系重大,尊师与家师相交甚笃,这点小事一定能体谅。”

第29章 共枕

待送走廖长星, 薛青澜自在了一些,才转头对闻衡道:“何至于此,用得着这样小心么?”

“小心无大错, 命要紧。”闻衡抬手揭开桌上食盒, 看了看其中内容, 问道,“怎么不吃饭?这都多久了。”

薛青澜不甚在意地答道:“忘了。”

闻衡没多说什么,把盒盖扣好,又开窗看了一眼, 问道:“你师父呢?”

薛青澜指向西厢一间点着灯的屋子:“在闭关炼药,叫我不要打扰他, 看样子要忙一整夜。”

“那就好。”闻衡道, “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抱个枕头,拎上食盒, 跟我走。”

“什么?”

“难道今夜你想和我睡一个枕头?”闻衡推着他的肩,将他转了个个儿,漫不经心地催道,“快去。”

薛青澜茫然地被他支使去收拾东西,闻衡眼皮半抬不抬, 懒洋洋地向灯火通明的西厢看了一眼, 原本上翘的嘴角倏忽绷得平直,那一刹那,他藏在窗格阴影下的神色冷峻得几乎有些慑人。不过这表情转身即逝,待薛青澜回身,他已经将窗户关好,像个大少爷似的抱臂站在窗前, 问:“都收拾完了?”

薛青澜收拾出个小包袱,打好了结拎在手上,正要去拿食盒,却被闻衡抢先接了过去:“我来,走了。”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闻衡住的院子。他连着两日未归,屋里冷得像个雪洞,不过生起火之后,热气很快充满了整间屋子。闻衡将食盒中的菜拿出来热过一遍,又煮了一锅稠厚的红枣小米粥,逼着薛青澜喝了两碗驱寒。

闻衡两天没进食,不敢吃得太多,只端着一碗粥慢慢喝,一边把今夜这些明里暗里的心思一一拆解给薛青澜听。

他在越影山上过了三年逍遥日子,自己都以为已经忘了这些猜度人心、勾心斗角的本事,没想到多思多虑是他的本能,平时藏得很严实,一遇到外力激发,就成了他的第一件亮出来的武器。

薛青澜听他絮絮地说着话,额头鼻尖沁出细细汗珠,被热意和饱腹感催生了无穷睡意,却还撑着眼皮问:“师兄,既然要自证清白,直接将地宫中的事说清楚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他们知道被盗走的是假剑,也就免得白费工夫了。”

闻衡看了他一眼,笑了:“我现在解释你还听得进去么?不说了这些没用的了。你先别急着困,在土坑里滚了一天,我给你打盆热水,好歹擦擦再睡。”

薛青澜已然困得脑子都不转了,闻衡说什么都嗯嗯嗯。他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将自己擦洗干净,连要与闻衡同床都顾不上羞赧,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他这两天为了什么不眠不休,闻衡比谁都清楚。他抖开被子给薛青澜密密掖好,顺手替他把半湿的长发拧干了,拨到枕边,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碗碟,洗漱一番,又装了个火盆放在床尾。将一切收拾停当后,他才和衣上床,在薛青澜旁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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