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死后我立刻反了(125)
他当然明白,依旧跟我当了半辈子的兄弟。
这成了他此生最大的糊涂账。
彼时,我们在破旧廉价的小酒馆中,吃着便宜的卤毛豆。
现在,我们在京城最贵的凤仙楼中,喝着最贵的千日醉。
酒量极佳的徐玉阙喝醉了,有些龟毛的他卸了发冠,躺在地上,抬头看着桌上的我,喃喃道:
“说起来,我看人还挺准的,跟你认识不久以后我就说过了,你这家伙前途无量,未来是干大事的人,我以后跟你混了。”
他打了酒嗝,翻过身抱着酒坛子,又喝起来。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那时我只当他是在恭维,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听着咿咿呀呀的评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毛豆。
现在的我知晓这句话并不是一句空话,徐玉阙当真尽了他的全力,将我扶上如今的高位。
今夜,举杯,敬我这位从不说真话的兄弟。
133、
我说到做到,喝完酒以后的第三天,我就把他往主子身边丢,让他跟主子有了见面的机会。
我算准了主子在出巡之时会无聊透顶,难耐寂寞的主子一定会跟身边人聊天。这一次,我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令徐玉阙顶上,不出我所料,主子跟他身旁的徐玉阙搭上了话。
一开始只是很正常的问话,姓甚名谁,过往是做什么的,最近又在干什么,徐玉阙用他诈骗性的面容与风度翩翩的言辞,令主子不禁为之侧目,进一步的深入交流后,徐玉阙更是将自己的善解人意与慧心妙舌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片刻,两人熟络宛如多年挚友,徐玉阙这个家伙无愧于他的名声,市井传奇,各地风俗,还有民间的一些荤段子,不时能将主子逗得哈哈大笑。有时主子会提到些曲高和寡的理论,他也能娓娓而谈,主子若想吟诗作对,他也不在话下。
主子讶异于他的学识渊博,不禁问起他师承何处,此时此刻,徐玉阙才报出自己师傅的姓名,主子肃然起敬,询问徐玉阙为何不入仕。
徐玉阙直言自己十四岁就曾参加县试,不过未能及第。主子好奇他在当年试卷上写了些什么,能否知会个大意。
徐玉阙沉吟片刻,竟然将十几年前的策论从头到尾给背了下来。
主子被徐玉阙地记忆力与应变能力深深震惊,细细品味徐玉阙的文章之后,抚掌叹道:
“十四岁就能做出如此文章,先生大才。”
通过这次与徐玉阙的深谈,主子对他的影响大为改观,甚至生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两人谈到最后,徐玉阙不过稍稍透露了自己想要进入国子监的想法,主子当即就把季清贺降为副职,提了他当祭酒。
这几年,主子少有展颜微笑的时候,也少有出尔反尔的情况,今日却为了徐玉阙接连破例。
我有了深深的危机感,我突然意识到了,主子面前最不要脸,最会讨好他的位置,我都要保不住了。
出巡结束,主子并没有安慰已经失宠的我,反倒怪我说,这样有能力的人,怎么不早些给他引荐。
我……
行吧,都是我的错。
134、
国子监的事情是搞定了,不过等他们培养出能用的官员还得等两年后。过渡时期,我被逼无奈从我的旧部里矮子里拔高个,强制他们接着给我卖命。
我跟我的旧部说了好几次了,入了官场就没法回头,没有退路的官员只有有两种结局:玩儿到死和被玩到死。一旦加入都察院,他们的余生就相当于和我彻底绑定,此后,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我在政治斗争中失势,他们也不会有独善其身的机会。
我的话已经说到这地地步了,这群傻子还问我:
“能比随时会死的战场还危险吗”
“当然。”
“那又怎样,” 他们笑呵呵地说,“这不是还有大人吗。”
战场上,我们彼此推心置腹,所以能够配合无间,取得了无数令人瞩目的功绩。可是这一次,我并不确定还能带着他们走多久。
手握权力就像行走于峭壁悬崖,一旦上去就很难再下来。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直到登上顶峰,或者粉身碎骨。
某些时刻,我竟然羡慕九王爷,同样都是拥有威望之人,主子不可能容得下我,却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及九王爷的性命。
主子是这世界上最为重情之人,由于她母妃和三王爷的死,他对自己亲人的保护欲膨胀到近乎偏执的境地,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不顾我的劝阻,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生生保下了小崽子,边塞七年,多少命悬一线的危局,他宁可亲身前往,也绝不让九王爷涉险。
主子同时也是这世上最为狠心之人,别看他现在人畜无害,对功臣们一点杀意也无,就凭我对他的了解,我们这群素有威望的有功之臣, 在他死之前,他一定会把我们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