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想得出来与韦纳合作，且不说这算不算结党营私，就韦纳那不干不净的底子，迟早会被父皇追究。暮尔恩想着，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加快了脚步。

然而刚走过回廊转角，她就蓦然停住了。

桑倪靠在回廊外侧的雕花石栏上看着一卷古魔法书，听到动静后抬头冲她笑了笑：“过几日宴会的礼服做好了，母后要我们去试试。”

“嗯。”暮尔恩有些忐忑，桑倪对她来找瑞文利的事一清二楚，却没有阻拦，不知是不是……

“我没有多想。”桑倪拉了拉她的袖摆，示意她跟着走：“我知道你只是替我不甘心。”

桑倪没怀疑过暮尔恩两面三刀的可能性，就像她没怀疑过皇后是不是真心对她好一样。

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

“我不会再去找他了，你呢？”暮尔恩低声说。

“其实吧，瑞文利也挺可怜的，要天赋没天赋，要能力没能力。”桑倪答非所问：“他争了十多年，原以为终于到手的东西，到头来还在我手上。”

“……”暮尔恩一时接不上话。

桑倪不以为意，接着说：“但他可怜，我就要让着他了吗？我就要事事都顾及他的想法，小心翼翼地维护他脆弱的自尊？”

不可能的，在这个世界，弱小本来就是原罪。

“所以，暮尔恩，这不是你的错，也与我无关。”桑倪最后总结：“他无法认清自己的位置，是他的愚蠢。”

为什么桑倪一回来就能拿到立功的机会？一方面是她有这个能力，一方面是皇帝想要以此警告这个愈发得意的皇储。

暮尔恩皱着眉：“他若是执迷不悟——”

“也总能保下性命的。”桑倪打断她的话，语气凉薄：“这就足够了，其他的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嗯。”暮尔恩认同了桑倪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走罢，母后等着我们呢。”桑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们到的时候，皇后刚命侍女们熨烫好礼服，正在挑选搭配的首饰，看到她们结伴而来，眼神都亮了起来：“桑倪，暮尔，你们和好了吗？”

“之前有些误会。”桑倪笑道：“暮尔已经不怪我了，对不对？”

暮尔恩默默翻了个白眼，却只能配合道：“是这样没错。”

皇后本来也只当她们是小孩子脾气，听闻后高高兴兴地催着她们去试衣服。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在侍女的帮助下穿上的鱼骨撑，然后将繁复的正礼服裙一层一层地往身上套。

“我觉得我像颗洋葱。”桑倪看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忍不住吐槽。

不远处的暮尔恩一样在蕾丝和缎带中挣扎：“那我大概是大蒜吧。”她的礼服是纯白色的。

“孩子们！”皇后绷起脸，坚决捍卫自己的审美：“这是全大陆最好的设计师的作品！”

“那真是太好了。”桑倪假装开心地说：　“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全场最耀眼的洋葱和大蒜了！”

暮尔恩一边让侍女为自己系上束腰，一边忍笑忍得全身发抖。

皇后：“好吧，如果你们不喜欢这套，我还准备了大概十来套备用款式，你们可以一件一件地试——”

“不用了！我们很喜欢！”桑倪和暮尔恩异口同声地喊道。

终于试完了衣服首饰，桑倪和暮尔恩换回常服，像两条咸鱼一样瘫在软椅上。

“坐好，注意仪态。”皇后不满地纠正：“公主要有公主的样子，不要老是泡在实验里面——尤其是桑倪，好不容易回来，居然一大半时间都耗在了炼金术室，人都找不着。”

“对不起啦，母后。”桑倪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注意的。”

皇后勉强点点头：“我可是记住了，以后再这样，我就，我就告诉你父皇！”

桑倪：“……”哪里来的三岁小孩，还告家长……不对，你不就是家长之一吗？

暮尔恩在一旁打岔：“母后，宴会宾客的名单整理出来了吗？”

皇后愣了一下：“对了，桑倪那么久没回来，确实要重新认认人，瑞金娜，去把名册拿来看看，还有伯爵品阶以上的贵族画像和魔法协会所有高阶法师的画像，一并拿过来。”

“还有光明教廷的所有枢机主教。”暮尔恩补充道。

瑞金娜微微躬身行礼退下，不到十分钟就捧着近一尺高的资料回来了。

接着皇后和暮尔恩一左一右坐在暮尔恩旁边，开始挨个跟她把画像和人名对上。

“这位是维克。艾德里安伯爵，赫莉表姐的未婚夫……”

“这是巴顿。布莱恩，魔法协会魔导武器研究组的负责人，是你表叔祖父……”

“亚恒。劳瑞公爵，你外祖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