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总想非礼我(55)
姜宁看得头皮发麻,她冲过去把他的手横在她肩上,自己的两只手环着他,咬牙用力,想把他扶起来。
然而她刚刚实质化的身形完全不能承受他的体重,起到一半,她就感觉全身力气被卸掉,身子变得软绵绵的,和顾云舒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连忙转化成虚幻鬼魂,即使这样,他也还是被她压到。一张脸变得死白死白,不断有鲜血从白色的绷带里溢出来。
姜宁一阵头疼,这该怎么办?别人也看不见她,她还是回凶肆告诉费香,让他来魔宫一趟吧。
“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吼完这一句,她飘得老高,接连穿过几面墙壁,跑出魔宫。
躺在地上的男人虚弱地睁开眼睛,他撑起失血过多的身体,靠坐在床边,捂着左眼。片刻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扯下与皮肉黏在一起的赤色绷带,瞬时鲜血四溅。
而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静静地等待着。
*
姜宁自从成鬼后,一直懒洋洋的,都没有测试一下鬼的最高时速。现在她在雨夜里狂奔,眼前是模糊的魔域,耳边风声呼啸、脚下瓦砖被她踩动,咯吱咯吱的。
她还不知道,原来她可以跑得这么快。
一只纸人撑着伞在屋顶巡逻,姜宁跑得太快,一把搂住它,又往前控制不住地蹦了几下,才舍得松手。她跳下屋顶,飞奔进凶肆。
“小阿香!”
一进门,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朝她面门砸过来,她根本没有防备,鬼魂也没来得及虚化,“嗵”地一下胸口被砸中,身子连带着黑色物体飞出去好几米,砸在巷子的墙壁上。
墙壁轰然倒塌,飞沙走石、碎石碎砖浇了姜宁一头。她一下被砸蒙了,连咳好几声,虚化身体,才从黑色的庞然大物下钻出来。
她呆呆地凝视它,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魔偶。
魔偶款式很久,各个关节都不太灵活。此时由于被砸,线路应该出了问题,它歪歪扭扭地嵌在沙石里,嘴巴一张一合,黄眼睛一闪一闪,嘎吱嘎吱地说道:“吱吱吱吱——到、到、到——”
“姐姐姐……姐、姐——”
最后几个字愈来愈轻,伴随着电源被熄灭的特有声,黄色眼睛“唰”一下变得死灰,嘴巴维持着张开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可怜。
费香站在门口,头顶的灯笼光打在他额头上,显得他面色灰白,而那两只不对称的眼睛,正怒视着魔偶。
“怎么了?”她柔声问。
他“哼”了声,没有回答,扭头回屋大马金刀地坐在灵桌旁。
姜宁跟上去,不太敢惹他,又害怕顾云舒出事,揪着手指头满脸纠结。
“出什么事了?”还是费香先问得她。
姜宁讨好地笑:“魔尊受伤了,但是他屋里没人,别人又看不见我,我来找你。小阿香,你去告诉一下魔宫的人吧。真是的,”她接着抱怨,“那么大的魔宫,居然一个医修都没有。”
费香又意味不明地“哼”。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问问他在哼什么。
他嚯地站起,指着她:“今天轮到你看家,哪儿也不许去。”
姜宁蹲在地上扣着板凳,弱弱开口:“我想去见见顾云舒。”
费香的脸色煞时难看,他隐在灵桌的影子里,看不清神色,只是声音很冷:“姜宁,你是一个死人。”
“与活人牵扯地越多,承负也越多。我言尽于此,你若真想投胎,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
姜宁眨眨眼,没说话。
等到费香走了,她才捂着肚子撑着椅子的扶手,疲惫地躺下来。
她身上很疼,心里有点乱。
按理说即便“实质化”,但她本身还是魂体状态,就算被魔偶砸到也不该疼成这样。
为什么?真的是承负吗?
与活人牵扯越多,就越难投胎?
姜宁抹了把虚汗,盯着天花板出神。
雨声嘀嗒嘀嗒,谱成一首柔和的摇篮曲。往日她从不需要睡眠,但今天被女鬼抓伤、被魔偶砸到后,她感觉很累。这累,是从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就好像化成了实质,一定要排出来才可以。
唉,她叹口气,翻身,还是等费香回来问问他吧。
夜晚的魔域很安静,屋里的小鬼们也没有吵闹。不一会儿,轻微的呼吸声响起。
突然一缕白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墙上的纸人纷纷睁眼,石头似的黑眼睛安静地盯着对方。
夹在门缝里的白烟似乎是在试探纸人们的底线,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离得最近的一只小纸人摇头晃脑地从墙上飘下去,挡在门前。
突然,白烟“唰”地浓郁许多,像是清晨纯粹的大雾涌进狭小的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