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顾之景睫毛垂了垂，却笑了：“你那总不能让我永远不面对现实吧？”

“而且到时候，记者采访的时候，如果问起这件事情怎么办？我完全不知道现在外面对我是什么评价呢。”

他看着已经全然走出来了。

但盛迟还是有点不放心：“……一般记者没这么无聊。”

“但网友有这么无聊啊。”

顾之景最后只庆幸一点。

他在那个小号上当过女友粉, 舞过CP，草过团魂, 发表过不少被人知道他本人会即刻社会性死亡的言论。

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学着其他同年龄段的粉丝，贴过很多乱七八糟的虚假信息用来模糊。

比如骂骂高数, 抱怨抱怨老师，槽一槽学校内的食物以及宿管阿姨，生动打造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追星女孩的互联网人设。

以至于公司公布那个号是临时招的、在校兼职的Staff的时候。

竟然没有任何人有过怀疑。

因为真的太亲民了。

谁能想到一个爱豆真的会说呜呜呜呜哥哥太帅了我死了今天也被取向狙击了这样的话。

至今回忆起来，顾之景还觉得有点脸红。

幸好幸好。

现在这个号应该已经被公司处理掉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事态处理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他本来以为，就算公司用工作人员的理由帮他澄清，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人在里面带节奏搅混水，这件事至少还要发酵好几天才能彻底平静下来。

但是没有。

盛迟那边倒是还有些许争端，但他像是被完全摘出了这件事。

就连最普通的“原来爱豆的生日微博还要staff帮忙发也太不敬业了吧”此类嘲讽言论都很少。

网友在猜测到底是脂粉掉皮这种搞笑事件还是公司内混入粉丝这种恐怖事件的时候，都没有人想起来，这件事情最早，是因他而起的。

顾之景隐隐中总感觉。

似乎有人在刻意帮他。

飞跃娱乐不必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也不会只替他一个这么做。

那，到底是谁呢？

—

元宵晚会的彩排要走好几遍。

前几遍是对流程，对走位，卡时间，而最后一遍则是全员带妆彩排，近乎于正式录制。

前几遍彩排走完之后，给了所有人一段休息时间。

其他队友去休息室暂缓片刻。

而顾之景则趴在录制厅唯一可以和外面人联系的栏杆上，向外看。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在外面的粉丝却还没走。

见他出来，下面的粉丝疯狂地晃动起手里的灯牌，喜悦的尖叫声连成一片。

她们等了好几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或许就为了这一面。

顾之景和下面挥了挥手，听着下面震耳欲聋的、又整齐划一的应援口号声，心里忽然有点小小的发酸。

她们真的，很喜欢他。

这种喜欢是珍贵的，沉甸甸的，不求任何回报的。

她们就是一直努力地相信他，喜欢着他，希望他能被这种爱意托着，走到更高更远更广阔的的地方去。

顾之景轻轻地说：“傻不傻啊。”

盛迟在旁边陪他一块儿站着，闻言“嗯”了一声：“什么？”

“我根本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好。”

顾之景说话的声音很小，“为什么要这么喜欢我呢？”

我喜欢人的时候笨拙又懦弱，脆弱的时候又不堪一击，甚至在小号追星的时候也和你们没有任何差别。

我有很多很多的，你们想象不到的缺点。

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呢。

顾之景踩在台阶边缘。

夜色中的灯光融进他的眼底，像是一泓细碎的星光在摇摇欲坠。

“喜欢一个人。”

盛迟轻声说，“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休息时间即将结束，他们从栏杆处穿过走廊，准备回去。

这边相当安静，没有任何人在。

盛迟悄悄伸手过去，捏住顾之景的手心。

他想了一想，语气平静的，又像是很认真地接上先前的那句话：“但在所有人对你的喜欢里，我应该是最喜欢你的那个。”

“……”

顾之景垂着头轻笑了起来，带着藏不住的，很热烈的开心，“我知道。”

盛迟连说情话的时候措辞都有点过于一本正经，但就连这一点他都觉得好喜欢好喜欢。

人和人之间的心动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粉丝没有理由地喜欢上他，他也没有理由地喜欢上盛迟。

顾之景指尖反勾了勾他掌心，和挠痒似的。

“那你……”

他压了一点不好意思，小声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盛迟想了想，很诚实的：“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