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73)
她又催问:“那我的下一个任务呢?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老板默了几秒:“先过年。”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早,在一月二十几号,但离现在也还早:“不是还有二十多天吗?”
“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把这首欢快的儿歌背诵出来。
于是此时寇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儿童节目,里面的小胖娃又唱又跳,眉间点红,脸蛋也涂了厚厚的腮红,穿着大红衣服很喜庆的模样。
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用一种很瞧不起的语气的问她:“你连这都不知道么。”
寇怀被他这副模样笑到,变得轻松起来,说话也没了遮拦。
“你死之前是北方人吗?”她的本意是想说南方不吃腊八粥,她们家年前的风俗习惯也没这么多。
说出口之后才觉得不妥,笑容滞了几秒,又想解释说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老板看起来并不在意,话题一转,说到了长青:“长青的任务线长,今年过年不回来,你就顶替她做往年的活儿。等其他人都回来了,你跟着学。”
此时已晚,两人道过晚安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寇怀进去过后,看了眼日历——后天就是腊八节了。
她就想着明天出去还是要给陈春兰道个别,就拿了两张传送的符咒,准备明天过去找她。
隔天七点多的时候,寇怀前脚刚踏出门,老板也跟着开了门。
“去哪儿?”
寇怀回头看他,头发被睡得有些乱蓬蓬的,穿着睡衣汲双棉拖鞋,睡眼惺忪,声线也有些沙哑。
寇怀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关门的声音太大把他吵醒了——虽然她关门的声音很小了,但有些人就是容易惊醒。
她理解。
“去找陈春兰?”寇怀看到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很臭,大概才醒,还没想起来控制自己的表情。
寇怀还没说话,老板语气听起来不大友善的又说:“你以为对她来说你很重要吗?还要专程道别,别说我打击你,对陈春兰来说,徐文娜对她都比你重要。”
寇怀难得理他,心想这人怕不是有起床气,也不回她就要转身往外走。
刚踏出办公室的门,就感觉口袋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一摸——那两张符咒不见了。
回过头去,老板两指之间夹的符咒,接着一缕蓝色的火焰忽的升起,从上自下,烧了个干净。
寇怀看的目瞪口呆:“你干嘛?”
老板又恢复了他惯用的神情,倨傲的说:“我说了,她此后与你无关。”
寇怀惊道:“我现在是休假时间,这也要管?”
“要去就别用我的符咒。”又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寇怀与老板并没有僵持多久,她就转身走了。
其实她明白。
在做任务之前,不管是同事还是老板,都是三令五申的跟她强调,不要陷入执念当中。
任务做完了,和他们的缘分也就自然尽了。
其实寇怀对陈春兰也并没有多大的不舍。她的固执,她的孤僻,她的沉默,她的封闭,这些带给寇怀的感受都只是像蜻蜓点水,即使出现了涟漪也很快就消散。
她只是觉得做事应该有始有终,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万一陈春兰会挂念怎么办。
她也明白老板虽然是让她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其实是让她不要把陈春兰当回事,虽然知道他是好心,但这样拐着弯儿的好心,她还是很生气,决定骂一骂他。
但在去找陈春兰的路上,寇怀也想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老板的影响,好像她也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喜怒哀乐还有,但大多一闪而过。甚至到今天,她虽然还是想要回家,但想起家人,情绪也不会那样的激烈。
她把这一切归结于:习惯。
没有传送符,寇怀只好坐车过去,等她到了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她坐在徐文娜的位置上,听到陈春兰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凑过去听,竟然是在问“在吗”。
寇怀清了清,嗓子:“春兰。”
陈春兰蓦地抬起头,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写:“在吗?”
寇怀看着陈春兰吃惊的模样,有些小小的开心:“是我,春兰。”
陈春兰听到后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出去,引着寇怀去了一个无人的小树林,把昨晚上发生的事全都给她讲了。
陈春兰说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跟徐文娜讲,但许南知道她喜欢她之后,她又觉得有些尴尬,而且她开始很害怕看到陈繁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