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52)
老板回头看她,寇怀也抬了头看他。
办公室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此时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吹得他头顶的发也一摇一摆。
夜间凝聚了的雾气还没有散干净,灰瓦旧墙被朦胧的笼着。天也初亮,并没有日光,只有灰扑扑的厚云,把外边的一切都罩得惨淡。
但在他转过头来的一霎那,寇怀觉得他仿佛成了这黯然无色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他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冷得能掉冰渣子,仿佛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具不与他想干。
他在这个尘世,但他只做看客。
寇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就是很没办法的,已经越来越依赖起老板来。
而在此时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因为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说“什么事”的话,好像不管再说什么,他都能回一句“不相干”的话来。
她为这样的设想而难过,因为她不想留下来,可唯一能帮她的人似乎也从来都只是袖手旁观。
再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带了哭腔。
她问:“对不起啊,我就是想问,我真的能回去吗?”
寇怀小心道歉,似乎有礼貌一点,态度恭谨一点,都是能够让她回家的加分项。
看见老板一皱眉,她的心就一紧。
他不大耐烦的说:“你以为谁还想留你吗?”
寇怀被他这话堵得脸红,老板又说:“有希望,快了。”
寇怀点头,悲伤的情绪就这样奇奇怪怪的来的快去得也快。
老板见她还杵在门口,冷冷的问:“你的任务结束了?”
寇怀尴尬的“呃”,只能说,“快了快了。”
老板又警告她:“寇怀,你最后能不能回家看的是你任务的积分。”
寇怀点头,灰溜溜的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寇怀想起自己一开始还不肯信,往死了的怼人,直到李青那个案子都还暗戳戳的翻白眼,虽然不说出来但也没少腹诽。
现在呢,她竟然害怕起来。心理头总是没底。
等到寇怀赶回去的时候,正是早读刚下。
全班的同学都挤到走廊上,教室门口站了一个女生,拿着单子正在念上面的名字。
念到名字的,就进去选位置。
寇怀在外面看到了陈春兰,正准备过去找她,就叫到了她的名字。
寇怀跟着陈春兰往里走,她还是走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打开数学错题本,认认真真的做起题来。
过了会儿,旁边也有了人坐下。
那人是蹦蹦跳跳着过来的,坐下的时候还带起一阵风,咧着嘴正在笑。
坐好以后,也不管陈春兰在写作业,就往她肩膀上一拍,很自来熟的说:“春兰!咱们又是同桌了哈哈哈。”
但陈春兰看起来和她不熟。
她很不舍一样的把视线从本子上拔起来,移到同桌身上,不冷不淡的说:“徐文娜。”
徐文娜很热情的说:“说了嘛,叫我小徐!”
陈春兰重复:“小徐。”
徐文娜笑。
但陈春兰又低头看自己的题,剩下徐文娜自己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说。
“春兰,我都还记得高一才开学的时候,咱们俩是同桌是吧,那可真是我上高中以来话最少的日子!
“我记得那会儿你话好少,上课也好认真。我上课找你讲话你也不理我,害得没人和我讲话只好听课了。
“你说说,我当时还嫌弃你是个闷葫芦呢,结果跟你做同桌那会儿竟然还是我成绩最好的一段时间。
“马上也快高考了,我也想拼一把。
“但我的话太多啦。跟谁都能聊得起来,我觉得只有你能降住我!”
徐文娜见陈春兰低着头做作业,都没有理她,她笑得更开心了:“春兰。”
陈春兰沉默。
“兰兰?春春?”
寇怀凑过去跟她说:“你也回应下啊。”
陈春兰才转过头去看她。
徐文娜见陈春兰有了反应,立马装出很可怜的模样:“春兰,以后咱们俩都做同桌吧?”
陈春兰没有立刻回答她,她就马上说:“我保证痛改前非,以后一定不会说太多话。”说着又好像觉得这样对自己太残忍,又补充说,“慢慢改。”
陈春兰把她举着发誓的手拨下来,面无表情的说:“发誓用的是三根手指。”
徐文娜用的是四根。
徐文娜笑出来:“你还是很幽默嘛!”
好不容易碰着个这么欢快活泼的同学,又很愿意主动亲近陈春兰,寇怀也很高兴。
她说:“你可以和她做朋友啊。”
陈春兰摇头。
寇怀问:“为什么?她很热情啊。”
陈春兰拿铅笔在草稿本笔触很轻的写: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