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株向日葵(14)
是夜,柳时玉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他起身点了灯,披着外衣坐在书桌前,灯光下是沈清如今日写的诗。
常说见字如见人,沈清如的字素来是潇洒自如的,笔墨勾连间仿佛一幅山水画,没有那种凌厉的感觉。
柳时玉想到他待人接物的温和有礼,手指下宣纸的触感突然滚烫起来。
沈清如不是那种不易接近的性格,柳时玉不懂为什么三娘一定要否认这个可能性。
说不定他们可以成呢。
柳时玉抿唇,他瞧了眼窗外倾泻的月光,思考了片刻,便将宣纸卷起放在衣袖里,推开门朝着沈清如的房间走去。
沈清如的房内烛火还是亮着的,他松了一口气,抬手正想敲,又心虚地左右看了一眼。
两边都没人。
他敲了几声,没回应。
又敲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先生?”柳时玉拧起眉,“先生,我是柳时玉。”
静悄悄的,唯一的声响是冬日凛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
柳时玉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他径直推开门,很快扫了室内一眼,沈清如并不在里面。
一种强烈的不安让他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直到柳时玉看见桌案上的纸张。上面只留了几句简短的话,字迹凌乱潦草,好像是匆匆写成的。
——有缘再见。
柳时玉盯着最后四个字,仿佛没看懂似的,眼神里还是茫然。
藏在袖里的宣纸终于滑落,哗啦一声在地面铺展开来,冷白的月光将漆黑的字迹映衬得如同冬夜般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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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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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其实沈清如对他要突然离开南风馆这件事情也是毫不知情的。他本来以为至少会先告知一声,谁知道就在他即将安寝的时候,男人如往常一样骤然出现,让他立即收拾东西离开。
就连那封潦草的信还是他好说歹说才抽时间留下的。
赶了一夜的路,沈清如实在是受不住,脸色苍白如鬼,赶车的车夫都看不下去,趁着前方到了个小村庄,转头询问面色冷峻的男人。男人回头看了眼卧在车内浑身都散发着虚弱气息的沈清如,皱了皱眉。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车夫赶着马儿去一旁吃草,沈清如几乎要瘫在车里,一点都不想动弹。过了半晌,车帘被掀开,一块热腾腾的烙饼被递到了他面前。
沈清如眼前一亮,来不及道声谢,接过来就啃。
男人好像有些讶异,不过在他吃完后还将水囊给了他。等确定沈清如缓过来之后,他低声道,“燕西。”
“什么?”
“叫我燕西即可。”
沈清如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的名字,忙点头,“啊,我叫沈清如。”
“嗯,这里村庄只有些烙饼,我是不介意,倒是你只能将就着点了。”
燕西对着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存了疑惑。
是个读书人没错,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只有那些会耍笔杆子和嘴皮子的人了。可是瞧他刚吃东西的那股劲,也不是不能吃苦的。
果然,沈清如歉然道:“没事,我什么都能吃,也是我身体太差才耽搁赶路了。”
燕西没回话,凝视了他一会儿,随后就将车帘放下走开了,沈清如从窗户可以看见他走到村户那里跟站在门口砍柴的樵夫对话。
除去第一次沈清如看见燕西身上的甲胄外,他再也没见到关于军队的任何标志,便服的燕西除了脸色过于严肃,倒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沈清如吐了一口气,病恹恹地靠着车壁。
照这赶路的速度,到京城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沈清如一边思考着,一边注意车外的声响。这是个还算宁静的村庄,离青鸟镇有段距离了。说到青鸟镇,也不知道南风馆翌日发现他不见了会如何。
想到他教了月余的书,一分钱都没捞到,沈清如心底都在滴血。
没过多久,他们就再度赶路了。
到夜间,燕西就将车停在林间,稍稍用路上置买的被褥在车内让沈清如盖着睡觉,他自己则披了薄毯便睡了。连续几日,除去雨天,他们都是这般度过的。
直到某日,燕西发现沈清如没醒过来。
他们只好找了个医馆,这时沈清如已经烧得神智不清了。
“他这么差的身体你们还这么奔波,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大夫责备的目光让燕西也有些赧然。
他也没想到沈清如会受不住这样的劳累,毕竟这几日沈清如从未抱怨过。燕西挠挠头发,苦恼得发现自己好像差点忘记沈清如是个虚弱的读书人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好?”
大夫瞅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可急不得,养身体要慢慢来,估计要个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