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欲抱师尊归+番外(171)
“对了,说起来,这次的行动中,张嗣润也算出了一份力。”玉书白忽然道。
“什么?”顾谋的睫毛颤了颤,看向他。
玉书白从宽袖中掏出一张卷好的宣纸,慢慢摊开,是一副画,画着一对男女在亭中对弈,颇为传神,一看便知是香怡和张嗣润,但并无奇怪之处。
直到他将宣纸的背面展示,细细一看,只见几颗黑子的墨底透出几个字,组成一句“君未佩剑”。
几乎是一瞬间,顾谋就想起来了,刚入学的第二天,玉书白向他请教灵气白剑的运法,原来是为了打探出他当时身上有没有随身的佩剑,再传讯回去。
天府之阁戒备森严,出去的银蝶都要经过检查,尤其是听学子的信件,玉书白根本没有办法将消息传送出去,于是便想到了后山的妖,而香怡则常年潜伏后山,把消息传送出去,以便司天阁开始改造烛阳剑,再找机会送回到顾谋手中。
可是第一次传送后,香怡就死了,天府之阁再无人作为“桥梁”,这把剑又是如何到了玉书白的手上呢?
“可惜呀,张嗣润这个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全心爱着的姑娘从一开始便在利用他,若没有他,我恐怕也没有理由和香怡接触。”玉书白喟叹道,好看的眉毛舒展开来。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玉书白就已经行动了。
原来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亲近,都别有所图。
不对,不对,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在他还全然没有察觉的时候,玉家的计划就开始了。
顾谋不由自主地拧紧了拳,带动了肩膀的肌肉,疼得往下塌了一寸。
见他眉头紧锁、大汗淋漓的模样,玉书白立刻明白了什么原因,他也毫不在意,继续微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我通通都告诉你。”
“香怡是什么时候被你们收入麾下的?”顾谋微微喘气。
玉书白像讲故事一样,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早在八十年前,张亭柳和敬琅双死以后,祖父和香怡做了一个约定,用神水宫的一道苗疆上古秘方,以血为蛊,保住敬琅的魂魄,同时指使她制造民难引顾谋一行人下来除妖,再想办法用幻境杀死当时的叶寻良。
“没想到,她还没有发力,该死的人便死了,出乎意料的顺利。”玉书白一顿,笑道:“这得多亏了顾谋。”
顾谋的喉头咽了咽,有些酸涩,像堵了一块淤血。
这得多亏了你,根本不用别人动手,你一个“滚”字便足够了。
若说这是一场阴谋,那早在百年前就该开始了,只是阴差阳错,师明华的那个举动竟大大拖延了司天阁的计划,给玉伯温下了一个不小的绊脚石。
玉书白这颗净灵,是玉伯温亲自下地府找熟人求来的,为的便是用它为玉家披荆斩棘,除掉与司天阁并列的天府之阁,彻底统领修真界。
实在是巧合,师明华无意间将这颗净灵强留下来,让他转生成为“叶寻良”,而本该在玉家降生的那一胎,由另一个普通魂魄补位,便是后来的“玉晏溪”,直接将玉伯温的计划往后拖了几十年,他资质不足难以长生,哪里等得了一个人的一辈子过去,于是只有一个办法,让叶寻良早点死,重新投胎到玉家。
“说来也是上天恩赐,我本吞尽血泪,一生苦楚皆入汤内,没想到被人卸了孟婆汤的碗,将这份恨留到了今生,才得以了结。”
玉书白的笑容有些凄切,却是真心实意的舒惬。
“你想不想报仇?”当时,玉伯温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夺下来的汤,身后跟着一位长着牛角的高大男子,淡漠中带着点疑惑,看戏似的。
“我要杀了他。”叶寻良一字一句道,一身浅绿的袍子温润至极,却目如尖刀。
在魂归地府的一瞬间,被狼妖“侵蚀”的身体化为乌有,失去的一智也回到魂魄,那一智,恰巧是人性的阴暗。
叶寻良,终于找回了完整的自己,原来他也会嫉妒、也会恨、也会想杀人,想复仇,原来他并不是任人侮辱,毫无怨言的傻子。
“好好休息一次吧,待觉醒之日,天下任君骋驰。”
那碗孟婆汤,最终也没有喝下去,躺进往生池的几年,无知无觉,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
听完,水牢安静得只听到水滴的声音,嘀嗒嘀嗒,仿佛拍在两个人的心上,顾谋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得让人极为难受,浑身颤抖,也不知是不是肩胛上的伤牵扯到了,他双目逐渐湿润,一边笑,泪也一边流着:
“原来,你这么恨我。”
他这句话,这副模样,让玉书白忽然间卸下假面,狠狠抓住他的衣襟,也不管上面的鲜血脏了手指,一片锁链的碰撞声,夹杂着他满怀恨意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