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欲抱师尊归+番外(14)
顾谋当上真传弟子后,还特意带了一群狐朋狗友去看过张嗣晨,语气中不乏得意炫耀,可没想到那少年对自己落选之事并不在意,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反而真诚地恭喜他,埋头接着洗盆里泥兮兮的衣服,反倒让顾谋有些讪讪地红了脸。
这都是些陈年往事,后来两人闲暇时再谈旧事,张嗣晨却说当时的心理活动其实是:他瞧着顾谋身上穿着崭新的真传弟子服制,觉得这料子看起来极好,心里想着过几日去百味堂多做些工活赚足银两,把张嗣润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学服换了。
“到饭点了,尊主要先用饭吗?”路过百味堂的时候,张嗣晨转头问他。
“好。”顾谋想了想道,一天都没吃饭了,的确有些饿。
不知道叶氤吃了没,天都快黑了。
两人打了饭,随便挑了个角落坐下,用饭的时候,就有许多修士忍不住侧头看他,毕竟一个穿着常服的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同他们大师兄坐在一起,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
“上个月已经同他们说过,天府之阁的尊主要回来了,没想到您回得这么晚,恐怕弟子们都忘了。”张嗣晨放下筷子解释道。
“师兄,在我面前不必遵从这些虚礼,我可当不起你这么称呼,论起这些年来对天府之阁的付出,我可远不如你。”顾谋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张嗣晨愣了一下,淡笑道:“是,尊主。”
当天晚上是睡在陈仙阁,第二天介绍完也交接完后,顾谋住进了九曲水泗。
九曲水泗是历代尊主的寝宫,建在一面波光粼粼的湖上,因为灵力充沛,所以湖面总是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青莲,而湖水来自一条巨大的瀑布,九曲水泗修得十分大,但是师明华喜好淡雅,陈设都是些檀木与竹制品,并不奢华。到处都种满灵花灵草,走进去后曲廊回合,步移景变,最左边的尽头是他当弟子时住过的陈仙亭。
顾谋一步一步地走过回廊,摸着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到寝房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暗红色的瑞雀云纹绸塌,他伸手轻轻地放到细腻柔软的塌面上,慢慢地、轻柔地从头抚摸到尾,又低头看了它一会儿,便叫人将它抬了下去。
“咦,这矮塌怎么搬走了,看你又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顾谋转头一看,是沧墨长老,提着两壶竹叶青走过来,脸上挂着笑。
顾谋怔了一会儿,道:“没什么,放着不用,碍事。”
二人再次见面,已经时隔几年,却无人在意那些虚礼寒暄,连句好久不见都懒得讲,正是这两人的性子了。
沧墨长老不明觉意地笑了笑,走到旁边坐下,将酒壶往他桌子上一放,道:“我自己酿的,坐下尝尝。”
“……那恐怕有些尝不得了。”顾谋慢吞吞地坐下,往着这酒眉心作痛。
“哎唷,这次绝对好喝得不得了,你小时候喝的那个臭了的,是我没放对料。”沧墨长老露出一个有些顽皮的笑,打开一壶,酒香四溢,馥郁绵长。
顾谋拿起来灌了一口,点点头道:“唔……不错,多谢长老来看我。”
记不清是哪一年,同僚偷偷从家里带了酒来寝舍分食,他喝了一口后便念念不忘,可是天府之阁明令禁酒,若教师明华发现,那是没有三十遍家规都出不了泼墨堂。
而天府之阁旁边的二十四峰管的则不是这么严,主要原因在于他们的长老就是个酒鬼,上梁歪了下梁也难正,二十四峰的弟子们过得好不潇洒。
于是顾谋偷偷找了沧墨长老要酒喝,对方神秘兮兮地带他去了自己的酿酒室,说要给他喝自己亲自酿的桑落,结果开盖时一股臭气差点没将二人熏过去,朝坛子里一看,里边儿都长绿毛了。
“不是说下修界最为热闹繁华,你小时候每次出去都舍不得回来,抱着师明华的大腿哭,怎么好不容易放你去待了十几年,回来时反倒沉默了许多。”沧墨长老笑道。
顾谋心里若有所思,苦笑了一下,说:“不知道小时候天天嘴里那么多话,都是怎么来的,如今……心态老了。”
“啧啧,可别介,依我所见,你离这个‘老’字还远着呐。”沧墨长老揶揄道:“你呀,其实还是个孩子,分不清所求,辨不清所想。”
顾谋听了这话,咽下一口酒,皱起眉头道:“分不清所求,辨不清所想?”
“下修界那个孩子,你就这么不要了?”沧墨道。
“嗬,你不知道,那孩子的爹死前给他留的银两,都够把你人给买下来了,还用得着我?”
“胡说,二十四峰峰主这么便宜的吗,是说买就买的吗?”沧墨长老嗔怪地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