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妖心悦你(5)
符河心下一惊,暗道不好,住持岂不是要老得掉渣了。况且,住持是老和尚中顶顶不好的那一个。
惴惴不安地等到夜间下课,符河急急奔向惠泽的桌边。
“听说你要当住持?”
惠泽翻阅经书,头也不抬地问:“听谁说的?”
“反正就是听人说了,”符河抽开惠泽的书劝道,“你可千万不能当住持,当了住持就真的回天无力了,我也救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你变成个老木头。”
惠泽却说:“我当不了住持。”
“为什么?”符河问。
“因为我愧对佛祖,”惠泽看了看符河,“也愧对你。”
符河不知惠泽何时愧对了佛祖,确知道惠泽愧对他,当即抚掌。
“是了,是了,你还欠我上万滴水的恩情呢!”
惠泽似是好笑,又像苦笑地摇摇头。
“傻妖。”
暗红的烛火映在惠泽的脸上,照得惠泽黑黢黢的眸子晦暗不明。惠泽望着符河的脸,略略出了神,任凭符河怎么逗弄也是不说。
符河头一次发觉,他已经琢磨不透惠泽了。
又是几日,乌云悄悄聚在了寺院的上空。
符河非常不喜欢雨天,雨后的寺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沾了水汽的毛发更是比平日重上几分。是以,有雨的日子,符河都会恢复原形窝在惠泽的枕头上,团成一团悠闲地打个盹。
起初惠泽见着符河还会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深怕吵醒他,现在惠泽一瞧阴云密布便会把符河抱在膝上,然后自顾自地翻看经书。
符河翻过身,仰躺着看向惠泽的下巴,挠了挠惠泽的手腕。
惠泽反手捏捏符河的爪子:“乖,睡觉。”视线始终未离开过书本。
符河瘪瘪嘴:“天天看,能看出花来吗?”
惠泽的目光在符河的狐狸脸上稍一停顿,随即离开。
“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说?”
“比如说,你为什么能安然自若地穿梭在院中,不被师父发现。”
符河打了个呵欠:“当然是因为我法力无边。”
“你这点法力怕是只能吓吓小孩子,”惠泽点点符河的鼻子,“因为你有灵性,有佛缘。”
符河一跃而起:“呸呸呸,你才有佛缘。”
惠泽失笑:“我是和尚,自然有佛缘。”
符河气闷:“你哪里看出我有佛缘了?”
惠泽说符河的头上有佛印,除非符河故意现身,否则谁都无法察觉到符河的妖气。
佛印……
符河摸摸额头。
当年有个老和尚灭他全族,一举端了狐狸窝,唯独留下他一个。
符河年少不更事,尚不能化人形,说人话,发现老和尚手上沾着族人的毛竟天真的以为老和尚是家里的客人,嘻嘻闹闹地要缠着老和尚玩。
老和尚手中似是结了一个印,堪堪停在半空,最后长叹一声,往符河额上一点。
“罢了。”
符河不明所以,觉得老和尚摇头晃脑的样子甚是有趣,一路跟着去了寺院。这一呆,就呆到了老和尚圆寂的那一天。
待到回到家,面对空空荡荡的窝,找不到一个族人,方才明白连报仇的对象都不在人世了,符河一人在山中游荡了不知多少岁月,到头来仍是进了寺门。
见到了拎不动水桶的小和尚。
眼看着惠泽长成了一个书呆子,并隐隐有了往老和尚发展的趋势,符河试图用最笨的方法阻止过。
符河趁着惠泽不在,把那些该死的经书放进火盆里,他想没有书看了,惠泽总该陪符河玩了。
谁知惠泽回来的比想象中更快,符河心急又心虚,一时忘记用法术遮掩,翘着尾巴挡在火盆前面冲惠泽咧嘴傻笑,直至惠泽变了脸色。
符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见惠泽神色惨白地飞扑过来,紧接着尾巴一痛,余光里爆出一线火光。
是火盆里炸出的火星,险些烧到符河的尾巴,被符河后退的一撞,火盆整个倒了下来。
惠泽用赤手推开滚烫的火盆,一手拉住符河,拽下床被盖上去。
惠泽气极败坏地说:“你犯什么傻?!”
符河小声说:“书……”
“还管什么书,”惠泽说,“万一烧到你怎么办?”
皮肉焦灼的味道混着烟蔓延在屋内,符河嗅嗅鼻子,找到惠泽背在身后的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泪水落到惠泽血肉模糊的手指上,刺得惠泽浑身一颤。
惠泽放软了语气:“没事,没事,你不是妖精吗,给我施个法就好了。”
符河摇摇头,眼泪兀自掉个不停:“我们狐狸精,不会伤口复原的法术。”
“没关系,”惠泽抵住符河头,“我会,只是比较慢。”
后来惠泽因为误烧经书,养好手后被罚了一个月的紧闭。惠泽不愿吃符河偷来的馒头,符河便陪他一起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