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25)
吴落低头掰着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封亭,问你件事。”
封亭:“说。”
“你觉得……”吴落心里打鼓,犹犹豫豫地不知该不该问,但实在被自己的猜疑折磨得难受,“你觉得我明天能赢吗?”
封亭挪了挪屁股,神色有些迟疑:“怎么这么问?我当然觉得你会赢。”
吴落低头笑笑说:“其实……输了也没什么丢脸的,对吧?”
封亭瞪着吴落,难以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拜托,你可没输过,今天怎么了?”
吴落摇摇头,虽然封亭一句话决定不了什么,但她还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开玩笑呢,我当然不会输。”
封亭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抿了一下嘴道:“不过,你要小心文昭。”
又是文昭,吴落听到这话一个头两个大,却还是问:“为何?”
封停深吸一口气,视线转到一旁,若有所思地说道:“文昭平时礼让有加,对谁都一个样,实际藏了多少心眼谁也不知。看他对你的态度就知道,明明看不惯,却不像其他人那样与你撕破脸。这人道貌岸然阴得很,只怕他为了争首徒会不择手段。”
吴落“嗯”了一声,没细想封亭为何突然这样说。只觉得如果封亭能想到,那么其他弟子也能想到。
虽然如此,可章琚山上依旧有无数弟子,宁可装傻也要接近文昭,这样看来,大家的虚伪还真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吴落在吗?”
吴落扭头看见门外的仙童,想着约莫是来通知首徒大比的事宜,便赶紧站起来迎到了门口:“何事?”
仙童道:“教首与三位公证官此时正在大殿,说让二位候选人去一趟,有事告知。”
吴落揖礼:“多谢,这就去。”
仙童颔首,没有多留,立刻离开了。
吴落习惯性地往墙面一抓,发现佩剑没挂在墙上,回头在屋内巡视一圈,两步走到靠墙的松木架前,抄手取走了佩剑:“封亭,我去趟大殿,你若要回去直接走便是,不必等我回来。”
封亭摆摆手,看着吴落从她面前晃了过去,突然叫道:“唉,回来。”
“怎么了?”吴落停下问,手还抓在剑柄上。
“除首徒大比外,入殿时一率不许佩剑,你此时拿着剑,是想过去挨骂?”封亭瞥着吴落慢悠悠呷了一口茶。
吴落摇摇头,对自己的忘性深感无奈,连忙把剑取了下来:“还好有你提醒。”
“快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封亭接过吴落的佩剑,看着她离开风居院后,一个人悄无声息在屋内坐了片刻。
杯中的茶水还剩一半,蒸腾的热气早溜得精光,封亭三指捏着茶杯,呆坐了许久,一口茶都未饮。直到茶水从温变凉,封亭才六神无主地把茶杯放了下来,额头上隐约沁出了一层薄汗。
封亭撩开衣袍,看了看腿上的划伤,不知道吴落给她涂的什么药,恢复得这么快,此时连点划痕都看不出来。
封亭收回腿,又往院外看了一眼。
院中没人,只有一只老斑鸠扑腾着翅膀飞进蓝天的怀抱。封亭擦了擦额角的汗,视线落在了吴落的剑上,眼神呆呆地停在一处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端起了剑。
“你在干嘛?”
封停的双手剧烈一抖,“呛啷”一声,剑还未从鞘中拔出,就原封不动地掉回了案几上。封停仓皇抬起头,心跳得飞快,脸色也透着苍白,她朝门口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段循。
第11章
吴落来到大殿时,文昭竟然在门口等她。
“来了,进去吧。”文昭说完,一撩衣袍,大步迈过又高又厚的门槛。
吴落盯着文昭的背影,真是看不透这人,不久前才和自己明里暗里地针锋相对,转眼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又是何必?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不在意,自己更没必要往心里去。吴落下巴一挑,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神色自若地往殿中走去。
大殿外悄无声息,除了吴落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间,脑后飞来一道剑风。
吴落起先没有防备,根本想不到大殿之外有人敢如此放肆。她侧身一躲,可还是晚了,脑后的发带已被剑风划开,立时断成两截,飘飘悠悠地落到地面,身首异处地阵亡了。
吴落长发落了满肩,垂到了肩胛骨以下,她见头发散落,赶紧走到一旁,以免被殿内人看见。
她在身上翻了翻,没找到什么能绑头发的绳啊线的。正要弯腰去捡地上断开的发带,打算把断口打个死结,勉强在头上绑一下得了。可猝不及防间,一只手抢在她之前抓走了发带。
“进殿不束发,等着教首骂。吴落不束发,骂成烂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