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个白月光(49)
“陛下这是何必?”霁晓的目光暗了暗,“刺杀一事奴才已经以死谢罪,陛下还想如何?况且既然陛下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替代品,留奴才在身边也是碍眼。”
陆朝避开他的目光,依然是那副不讲道理的模样:“你也不必这般咄咄逼人,寡人只是有事想问你,此处……不宜久谈,先回宫再说。”
话语一落,他手一松,便也转身登上了大顶些的那辆马车。
魏忠宁则带着两名侍卫,半强制性地将霁晓请上了后一顶马车,魏忠宁虽不明白这三人间的个中因果,但如今也明白在陆朝跟前,只要少说话、多做事,便可避免许多无妄之灾。
“请小主子上车。”
途中,车轮压碾过雪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陆朝的心情愈加烦躁,抬手掀开了车帘,而后将手边的暖手炉丢给了车外的魏忠宁:“拿去给他。”
霁晓是刺杀未遂,又畏罪潜逃,陆朝猜测魏忠宁应该没敢给他准备手炉这些细致玩意。原想着要冷落他一番,也叫他学学规矩,可满脑子又是他那双分外冰凉的手,这便又心软了。
魏忠宁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炉,转身便要往后走。
“等等,”陆朝忽然又叫住他,“别说是寡人的意思。”
“是”魏忠宁应声道。
陆朝手边帘子垂下,身边那人却卷了车帘,淡然的目光投向窗外,语气中似有自责的意思:“阿来,你还在怪我吗?”
陆朝微微怔了怔:“怎么忽然这么说?”
那人并没有即时回答,而是沉默了半响,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伤心,离了你这么久,所以没能亲眼见证你的长大。”
“阿来……从前眼里从来是只有一个人的。”
陆朝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刺,他有些心疼地扣住了身边那人的手,复又放软了语气,安慰他道:“现在也还是。”
“他不过是你不在时,我聊以解闷的佞妾,我对他并无半分真心。”
与此同时,魏忠宁敲了敲霁晓所乘的那顶马车,等他掀开车帘,魏忠宁便将那暖手炉递了进去。
“近日里又冷了许多,这手炉小主子用着暖暖手罢。”
霁晓从善如流地接过了手炉,虽然魏忠宁没说,但他能看出来,这手炉外头包裹着似稚子肌肤般柔滑的紫色缎面,其上又绣着两只不可谓不浮夸的五爪金龙,除了皇帝,没人敢用这样规格的东西。
但霁晓只看了一眼,便将那手炉丢在了一边。
如今他对于陆朝,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阿来,只有他才会这样傻而固执地等他千年。
但眼见他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骗子耍得团团转,说不失望也是不可能的。陆朝并不良善,不知错,也不悔改,幻灭了他旧时对阿来干净而纯粹的构想。
他是阿来,却又与阿来不尽相同。
霁晓的目光又飘忽着落在了那个手炉之上,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莫名的怅然。
可是他终究没有看着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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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慢悠悠地在不祥殿前停下,陆朝携着那人下车,并排走在前头。
海棠等人得到霁晓将要回来的消息,早早便候在殿前等待了,拜过陆朝之后,便朝着霁晓所乘的马车迎了过来。
初羽甫一瞧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霁晓,眼里蓄着的泪花顿时就掉了下来,带着哭腔便道:“小主子呜呜……那日魏公公说……我还以为你真没了。”
“别说这些晦气话了,”海棠立刻打断他道,“小主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霁晓上前,轻轻一扣初羽的后脑勺,另一手又拍了拍海棠的肩头,算作安慰:“不必担心我,你们近日如何,陆朝可曾迁怒于你们?”
“迁怒倒是不曾……”初羽见霁晓习惯性地要往偏殿方向去,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小声抱怨道,“主子还不知道吧,那人——”
他指了指陆朝身旁的那道白色的身影。
“昨日他来到宫门前,说自己便是陛下要找寻的人,宫人们便将他带到了不详殿,奴才与海棠姐姐偷偷去瞧过,虽然像你,但一眼便能瞧出不是你,可陛下却让他留下了,还将偏殿小主子的寝宫也赏给了他住……还有我与海棠姐姐,如今也改为侍奉他了。”
霁晓心口有些发闷,心里也有些不悦,但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那你们在此与我叙旧,岂不是不合规矩?”
初羽撇了撇嘴:“侍奉他,那是皇命难为,我与海棠姐姐心里都是不愿的,好在那人也看不上我们,芍药的溜须拍马他却是很受用。”
“良禽择木而栖,”霁晓漫不经心道,“与其跟着我担惊受怕,倒不如另寻一个去处,她这般也无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