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俱全(122)
纪绯川给了一个眼神过去,表示自己听得一字不差,“因为我的身体已经产生抗药性,不受副作用支配了。”
“真的?”副驾驶的同伴一头撞在舱室上,然后捂着脑袋上的包满脸艳羡凑到纪绯川身边,“同伴之间就要友爱互助,快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假的。”纪绯川打了个手势,示意同伴拿医药箱过来,“只不过是比起以前,副作用的消退加快了而已。前几天去诊所做血液检测,发现代谢速度比之前快一倍我才反应过来。别傻愣着,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同伴担忧地说,“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只针对副作用还好,就怕连带着对其他治疗类药物也产生抗体,那以后生病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该趁早退休,嘶——疼疼疼!”纪绯川惨叫起来,“棉球也不夹,酒精也不用,你想直接拿着这把镊子谋杀我吗!”
“你认真的吗?”同伴处于难以消化的震惊中,直接将镊子扔回托盘。以他对纪绯川的了解,要是没有那个念头,他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都说只是在考虑了,换家公司,至少得是能帮员工交社保的良心企业吧。”纪绯川凝视着右肩的伤口,想起某人左肩差不多位置也有一个,于是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愉悦起来,“就是突然觉得,换一份更有意义的工作也不错,比如说......人民警察?”
话音刚落,直升机体剧烈地抖动起来,镊子不受控制地戳进子弹孔里,纪绯川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面部表情瞬间扭曲,“杀人吗?好好开你的飞机喝什么水!”
驾驶员咳嗽着把水壶放回原位,一边擦着胸前水渍一边翻着白眼吐槽,“我现在怀疑你的副作用不仅没消退,还一路波及到了脑神经。”
一周之后,市拘役所。
囚室房门打开时,沈云灼正低着头坐在床边给自己缠纱布,额角见汗,左胸口处微弱的血色透过纱布蔓延出来。
前辈忍不住再一次感慨,“从业几十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幸运的,那颗子弹要是往下偏两公分你就完了,上帝保佑。”
沈云灼沉默着没有应答。
应该说自己赌对了吗,当着他的面将那枚徽章放到夹层口袋里,相信他的枪法,以及不会真的给自己致命一击。
那人又不厌其烦地说:“所以我总是劝你们年轻人,不论走到哪里都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记得佩戴徽章,你看,受益了吧。”
旁边的年轻警察调侃道:“如果他像你说得那样佩戴在肩上,也许就没这么幸运了。”
沈云灼扣好扣子,倏地起身,“人关在哪里?”
“出门后右手边第三间囚室。”前辈回答后,有些不放心地问,“确定要这样做?洛克家族权势很大,就连杀了人都能轻而易举找人顶罪。你以交通违规的名义拘留了他一星期,上面听说后已经在反复施压了。而且目前你的处境非常不利,他们一定会在你任务失败的事情上做文章,等取证环节结束,判个两三年都是轻的。”
“我只需要十分钟,谢谢。”沈云灼的神情漠然且冷静,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同事们互相给了个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女警官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枚指虎,“当啷”一声扔到桌面,“干得漂亮点Aaron,老娘早就看那人渣不顺眼了!”
沈云灼套上指环,在掌心轻轻握了握,由同事带领着走进第三间囚室。
几秒种后,伴随着拳拳到肉的凌厉风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辱骂和哭嚎在拘役所里回荡起来。女警官掏了掏耳朵,随手按下收音机广播频道,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跟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惬意地晃动起了上半身。
十分钟后,沈云灼从囚室里缓缓走出,他浅蓝色的警服衬衫被汗打湿紧贴在身上,额发凌乱地盖住眉眼,发梢滴着水珠,胸前的纱布被血迹浸透一大片。
音乐戛然而止。
前辈惊讶地看着他的模样,下一刻意识到不对劲,风一样跑进囚室检查,紧接着爆出一声惊呼,“救护车,快叫救护车!Aaron你疯了吗?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
“死不了。”沈云灼取下指虎还给女警官,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只不过是余生都要躺在床上,在屈辱和痛苦中活下去了。”
做完这件事后,连日来压在他心里那些沉闷的感觉忽然一扫而空。
他越来越真切地体会到,当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并不能实现他想要的正义时,利用职务之便达成目的,不失为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在少年那天晚上讲述的那个故事里,骑士团长身上被众多角色乃至故事之外的人都寄予着希冀与厚爱,包括讲故事与听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