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雨华灯夜(8)
莲霜酒一端到了手,漓灀便忍不住尝了尝。果真不愧是四方第一名酒,味道醇香之中却又有冰山的清凉感,口感丝滑却又有陈年老酒的浓重感。
“不曾约了谁,”漓灀端着酒杯,再次轻啜了一口,愕地,又愣住了,白衣男子的身影浮上了心头,又道了句,“呃……似乎有约了管箕。”
“难得你不曾忘记,漓灀。”话音刚落,管箕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外。
眼前之人,一袭青衣,让本就有些淡漠神色的她又添了几许空灵。认识了她十四年,竟还是第一次看她身着青衣。
他不免愣了又愣。
“这也竟能让你愣住了?不曾像你呀,管箕。”漓灀的笑噱声响起,把他唤醒了过来。
“又岂是愣住了。不过是看你袭着一身青衣,觉着奇怪罢了。”他踏步进来,极其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
骆盏溪神色黯了黯,可马上唇角便弯起了一抹弧度,向着管箕道:“昨日公子交与我的兰玉瓶,我回去便仔细看了。大概在华灯之夜的三日后便能给公子答复。”
“如此,管箕先行谢谢公主了。”
“公子不必客气。”
南临祁南山中,三只守山猛虎团团围住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承澜,你当真觉得就凭这三只老虎能拦得住我么?”男子冷冷的话语回荡在这深山中,一会便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回音。
一阵微风过后,林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回音。三只蓄势待发的猛虎猛然向着黑衣男子冲了上来。
提着川离剑的黑衣男子神色依旧淡然,眼神却忽而变得冷冽,只见剑光一闪,冲上前来的三只猛虎便倒在了地上。
“好剑法。时过千年,扶离将军的剑法依旧不减当年呀!”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忽然在林子里响起。
他微微地仰起头,高高的树枝上,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他眼前,神色风雅的眼神里却又有与之相反的戏谑和高傲。
“千年不见,承澜,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变啊。”黑衣男子望着上千年的老朋友,启唇。
白衣男子从树枝上轻轻一跃,便极其平稳地站在了黑衣男子面前。
“老朋友相见,你就不到我那坐坐么?”白衣男子的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戏谑。
“你把兰馨花的花蕊给了那些凡人,究竟意欲何在?”黑衣男子的眼神忽而变得冷峻。
“此话怎讲?”白衣男子一听,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又道,“我又怎会把兰馨花的花蕊给凡人呢?”
“用兰馨花的花蕊提炼出来的毒出现在了凡界,而这三界之中,兰馨花也只你承澜独有。”
“扶离,”白衣男子神色褪去了戏谑,无比认真的说道,“你虽离开三界千年,却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啊。你可曾记得,当年祁南山失火之后,可是少了三棵兰馨花的花苗。”
黑衣男子面露沉思之色。
“我虽不大正经,可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作玩笑话,”白衣男子望着眼前陷入深思的老朋友,又道,“虽至今也未能查出当年那三棵兰馨花苗的去处,可方才听你说凡界出现了用花蕊提炼出来的毒素,那么里面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会查明此事,也好给你一个交代。”
语过不久,黑衣男子便道了句:“此事必然与南临世子和北漠有关,你可循着这条线索去查。”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算作了应答。
华灯前夕相见时
来到骆庄王宫的这两天,漓灀除却十五日晚进了趟霜緖宫外,便再没离开过汐雨宫。按她此前来骆庄的目的来说,本不该如此。可无奈的是,穿着骆庄青色宫装的她实在是不愿意出门。那繁琐而又披于地的纱裙,断然不如常时穿的纱裙那般轻灵简洁。
“主上,您回来了。”身着黑色斗篷的骆栾川忽然出现在离辰宫里,独守在宫中的羽墨稍稍松了口气。
“嗯。这一天下来可有发生什么?”骆栾川迅速褪下斗篷,换上了金丝绣边的黑衣华服。
“除却几名暗卫上报了南临的储军情况外,别的就不曾有了。”
骆栾川听了,沉默了一会,随后又道:“你吩咐下去,明日华灯之夜,将在信晨宫宴请从四方而来的世子公主。”
“是。”身后的羽墨应答了,却踌躇地站在原地。
“可还有事?”
“可要应邀漓灀姑娘?”
窗外的星辰已是满天,听到下属提起她的名字,骆栾川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她生性便不爱这种场面,也无须去扰了她的清净。”
“是。”
霜緖宫内,紫衣女子悠然惬意地坐在亭阁里。
这一晚,好容易征得盏溪公主的同意,漓灀才得以褪下那繁复的宫装,换上了自己常穿的紫衣。当下,便想来灀緖宫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