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雨华灯夜(44)
“事实究竟如何,姑娘前去一看便知。”
当她快马加鞭赶到那农夫家时,尚未踏进,一股腐臭味便传了出来,漓灀忍不住轻轻地捂住鼻子,随之便听见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踏进去,徒有的家具便是这眼前显然已用了许久的三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内屋坐着的女人显然已经悲痛过度,连来人进屋也未曾发觉。漓灀接着往里走,只见那女人旁边正躺着一个已然不醒人事的中年男子。
“夫人,我恰巧路过此地,听闻您的哭声,便想着进来瞧瞧发生了何事。”坐着的女人听见声音,这才慌忙起身,漓灀才发现,这是一个准备做母亲的女人。
女人打量了漓灀一眼,看其气质,便知她并寻常人家,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含泪求道:“我夫君中了蛇毒,望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救救我家夫君。”
“他中了蛇毒,何不请大夫前来医治?”漓灀诧异,她也非懂毒解毒之人呀。
女人抹了抹泪,哽咽着道:“若是寻常的蛇毒,想必大夫也是能解的。可这毒,乃是我夫君三天前下地时,也不知被何种蛇所咬,邻里的大夫竟也诊治不出来。既无从所知,大夫也就开不出药方来。”
顿了顿,漓灀似是知道了什么,边扶着女人坐了下来,边道:“您别担心,切莫动了胎气,我这便给您寻了解药来。”
“那在此先谢谢姑娘了。”看着漓灀笃定的眼神,女人也稍稍安心了些。
“竟还说毒不是你们下的?”出了门,漓灀厉声问道。
“这可是姑娘高看我们了。那农夫可是被冬纹蛇所咬,此蛇只在每年的十二月末才会出现几日,况且它想咬谁,不想咬谁,也非旁人所能左右的。”
冬纹蛇,乃是一条浑身雪白,在尖尖的额头上却又长着三条绿色条纹的至毒之蛇,每年只会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出现,而它所咬之人也都没有共性,其解药乃是用极其珍贵的药材,诸如天山雪莲等炼制而成,纵然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
“你有解药?”
“姑娘莫是忘了,南临的研毒之术可是闻名于这四方天下的,”话说于此,南辰似是有些自豪地微微挽唇,“既能研毒,当能解毒。”
“给我。”她干脆利落地道。
“那……”
“自然同你回去。”
南北宣战骆之庄
“报,”孜峦殿内,从外赶来的一名士兵急速呈上了轻城传来的最新军报。
台下的众臣神色惶恐,骆栾川却一脸无事般接过军报。此刻的孜峦殿内气氛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北漠南临正式宣战骆庄。”看完奏折,骆栾川并未意外地道了句。
台下的众臣一片哗然。既为骆栾川如此平静的神色感到愤懑,又怕“骆庄王朝即将覆灭,战火将燃尽这平静了六百多年的四方天下”的流言会因而成真。
“继温殊裕举城投于北晨军之后,北漠进而将目标瞄准了辛城,正式向骆庄下达了战书。众爱卿可有对策?”骆栾川依然一脸淡然地道,像是在陈述着一件极其平常之事。
“自当应战。”为首的安将军先是站了出来。
“应战自是不假,但微臣看酩悦君的神色,可是有解决之法了?”接着易国公站了出来。
骆栾川轻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便轻瞄淡写地道了句:“并无。”
“继温殊裕举城投于北晨军之后,民心可谓动荡不安,适逢酩悦君又册封了北漠之女为骊姬,此时便有民间遥传,因君王违背天意,灾祸会不可避免地降于这四方天下。”颜太尉面露愠色,此时的他又想起了骆栾川强硬册封骊姬之事。
“颜太慰此言差矣。北漠和南临若要叛变,定然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如今不过寻了个借口发难骆庄罢了,”林初反驳道,“况册封骊姬前所占的那一卦,说的可是当今骊姬能助我骆庄解决祸患,而非如百姓所言,带来灾祸。”
颜太尉哑然,竟无言以对,一时被气得满面通红。和林初结的梁子又深了一深。
“颜太尉乃一介文臣,当满腹经纶,学识渊博,又岂会听信那些市井草野所言?”骆栾川适时地制止住朝堂上的争论。
得了个台阶,颜太尉向着骆栾川赶忙拱手,道:“酩悦君说得极是。”
“轻城地处要塞,因而轻城失,骆庄必然处于危境。安将军,你立刻调集五万精兵抄小道前去支援,务必在一天之内赶到轻城。”骆栾川吩咐道。
“是。”
轻城毗邻辛城,东邻初易河,西交岑渊河,乃四方人流、物流和资金流通各地的必经之地。北晨军若要攻下骆庄,势必先行攻下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