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起手,霓虹上神忙护住夜昙,心里难免有些不平。她蹙眉,说:“暾帝陛下,按理您教训子女,本宫不应干涉。但是这孩子一片孝心,你实在不应责罚她。”
“她……她……”离光旸指着夜昙,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眼看他又要昏死过去,夜昙还在讨未来婆婆欢心,说:“神后娘娘,孝顺父母,乃是做儿女的本分。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何况我的父王只是想要责罚于我。是打是骂,我确实都该受着。他老人家伤得重,心情烦躁也是有的。您不要同他计较。”
霓虹上神心中震动,对她更是喜爱,说:“你这孩子,如此懂事,真是难得。”
旁边,雪倾心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是个高手啊。
夜昙为表孝心,主动背起离光旸。离光旸在她背上,这下子可算是找到机会了。他恶狠狠地拍夜昙的头,夜昙能惯着他吗?她当即狠狠地捏了捏离光旸的断腿。
离光旸身为君主,一向顾忌形象,但此时也是疼得发抖。夜昙一脸关切,背着他向前飞奔,边跑边说:“父王很痛吗?且等一等,很快就回家了。”
离光旸又气又痛,被她颠得只恨自己没能晕死过去——孽畜,等孤王缓过气来,定要揍死你解恨!
一行人刚从后山出来,还没行至书舍,就见少典宵衣和炎方带人匆忙赶来。
——得知黑衣人是东丘枢,他们当然会第一时间搜查藏识海。
看到这二人,霓虹上神和雪倾心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少典宵衣一眼就看见雪倾心,她是覆盖在他年少时光的雪,耀眼圣洁。
就是这一眼凝睇,霓虹上神心灰意冷。
少典宵衣快步上前,与雪倾心擦肩而过。此时此地,不应有话。他走向霓虹上神。可他伸出的手落了空,霓虹上神没有看他,只是和他肩并肩走出藏识海。
少典宵衣问:“可有受伤?”
霓虹上神说:“陛下是在问我吗?还是关心与我同被关押的前雪神,借故一问?”
少典宵衣愣住,心头怒火立刻上升:“你说话一定要带刺吗?如此尖酸刻薄,哪有母仪神族的样子?”
霓虹上神双目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道:“若不是顾忌神后的样子,我已经识趣地自己离开了。免得陛下当着众人,不好同心上人叙旧。”
说着话,他二人已经出了藏识海。
身后小辈们离得远了,霓虹上神果如她所言,当先而行,很快消失在瀑布的氤氲水汽之中。
少典宵衣独自站在羊肠小径上,火冒三丈。
夜昙是想送离光旸回宫的,但是她刚背着离光旸下山,就遇上玄商君。玄商君站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接过离光旸,背在自己背上。
离光旸愣住,其实不止是他,周围所有人都愣住。
——神族玄商君,多么冷傲清高的人。谁能想到他竟能亲自背着血淋淋的离光旸下山?
离光旸自己都惊呆了,半晌反应过来,忙说:“君上,使不得使不得!”
玄商君十指之间,仍是血肉模糊。他来不及治伤,就匆匆赶来了。此时闻言,他只是淡淡道:“无妨。”
话落,他背起离光旸,返回离光氏皇宫。离光旸在他背上,可比在夜昙背上好受得多——没人故意抓握他的断腿啊!他不好意思地道:“朕一身血迹,恐污了君上衣衫。”玄商君好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玄商君却脚步不停,仍是说了句:“无妨。”
他并不是个热情的人,当然声音也就一如往常地冷淡。离光旸难免不安。
倒是夜昙心安理得,她跟在玄商君身后,有点作贼心虚,解释道:“是紫芜和帝岚绝查到藏识海,我才来的。”
玄商君嗯了一声,夜昙这才问:“东丘枢抓住了吧?杀了吗?”
“嗯?”玄商君微微一顿,说,“他跑了。”
“跑了?!”夜昙一脸震惊,“神魔两族围杀,都让他跑了?!少典宵衣和炎方干什么吃的?!”
玄商君背上,离光旸简直是要被她气死,不由怒骂:“这二位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你给我闭嘴!”
“嗯。”玄商君先是对自己未来“岳父大人”的言论表示认同,然后才说,“两族还在搜寻,但他确实是不见了。等送回暾帝陛下,吾会再查。”
夜昙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惴惴不安——这个家伙跑了,可真是后患无穷。
她叹了口气,玄商君已经走到了她前面。她这才一眼看见玄商君十指,方才一场恶战,时间并不长。然而他的十指已然血肉模糊。
“你受伤了?”那样干净修长的手伤成这样,夜昙心疼了。她说:“我来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