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直接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倒在榻上。里面那件肚兜,柔软鲜亮得不像话。
步微月冷笑——就算这件肚兜君上真的知情,神后见了,也必追问。她与君上尚未成亲,就将如此贴身之物交给君上,这样德性败坏的女子,神后岂会坐视她成为未来天妃,乃至下一任天界神后?!
如她所愿,肚兜是掉了出来。玄商君一眼扫见,几乎飞快地握于掌中,随后不着痕迹地塞进袖里。他果然知情……步微月心中滴血,对夜昙更是恨意滔滔。
她瞟了一眼神后,然而一向温婉守礼的神后也只是极快地瞟了一眼——她也是女子,哪能不明白那是女儿家的贴身之物?
可她却连神色也没变,说:“青葵也是个稳重的孩子,这些东西由她保管,定不会遗失。还是先服药吧。”
她视而不见!步微月愣住——为何?!
神后将丹药喂给玄商君,又倒了一盏瑶池净水让他送服。
为何?
当然是因为她老早以前,就曾将二人“捉奸在床”。儿女情长之时,留下这些信物,虽然有些逾礼,但想想一向孤傲清冷的儿子也有人与他互相惦念,礼教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青葵”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用情至深啊。
少典有琴面无表情地收了乾坤袋,乾坤法祖和少典宵衣也调息完毕。
他们三人在一起,自然还有正事要讲。神后向步微月示意:“有琴已经服过药,我们先出去,莫扰了他休息。”
步微月脸上带笑,端庄地施礼告退。直到走出垂虹殿,她方才呕出一口血来——离光青葵,你且记着今日!
第177章
天界,少典有琴苏醒。整个神族都如服下一颗定心丸。可魔族却一片愁云惨雾。
魔后垮了,所有魔族都已经看出来。
她几次三番与魔尊争执,甚至对白骨夫人破口大骂。魔尊虽然怜惜她,但到底更顾忌魔族威严,于是以养病之名,将她迁出晨昏道,软禁在忘川的不惑亭中。
不惑亭是座孤亭,终日游离在忘川之上。魔后就坐在亭中,呆呆地看着两岸艳烈如火的彼岸花。不惑亭的魔气源源不断,却无法滋养崩溃绝望的她。她的衣袂垂入了忘川,人却浑然不觉。
魔尊先前还每日前来看望她,但几日的争执吵闹之后,他也不来了。
忘川之侧,魔妃雪倾心一身黑色长裙曳地,衣上银丝绣的雪一瓣一瓣,像是正在无声飘落。她手握着一株彼岸花,指腹轻轻摩挲着花瓣,目光却注视着河流中的孤亭。
嘲风站在她身边,说:“父尊今日已经向几位长老提出,迎您入晨昏道,暂代魔后主事。”
雪倾心笑着摇摇头。
嘲风意外:“母妃不愿入主晨昏道?”
雪倾心手上一施力,红色的花朵被她摘下,花瓣如血,片片飞落,在清幽的水面旋转。她轻笑,说:“我幽困落微洞多年,如今离那个位置仅一步之遥,岂能不愿?但是本宫要的是入主晨昏道,而不是暂代某人,入主晨昏道。”
嘲风说:“徐徐图之,不是母妃一直教儿臣的事吗?”
雪倾心说:“你太不了解你父尊了。他其实也是个多情之人,英招只要还活着,我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入主晨昏道。我若现在接纳她的一切,还得演一出尊她、敬她的戏,麻烦。说起来,英招也真是傻,她一路走来,看尽炎方对我的无可奈何。却丝毫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炎方同样也会以这样的面孔对她。”
嘲风问:“母后是担心她东山再起?”
雪倾心说:“如果让那位夜昙公主借照顾之名,为我们免除后患,可不可行?”
嘲风心中一跳,目光低垂,转着念头想办法拒绝。雪倾心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她轻笑:“就这么维护,连这样的关头,也不愿她出手?这可是最简单的事了。”
“我可不是父尊。”知道母妃只是试探,嘲风松了口气,嘻皮笑脸,“我面对心尖上的人,不会允许任何的‘无可奈何’。”
雪倾心回身行过花丛,半天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辜负爱人是最简单有效的决定,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嘲风望着她渐渐没入彼岸花中的身影,这位天界雪神仍是绝美的。可在那些无法细数的年月,她如一瓣无瑕的雪,坠茵落溷,最后被浸染成这一岸天覆地载的血红。容色艳烈,内心孤绝。
彼方有岸,只是不堪回首。
“我永远不会。”嘲风声音极低,却坚定有力,字如铁石。
浊心岛,青葵坐立不安。
这些天,她一直等着魔尊或者白骨夫人的传召。原想着定然会有一番风雨,可是日子却平静得过了分。浊心岛所有的侍婢全部被更换,但每一个都异常上心,对她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