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共为友(95)
第二日春试暂缓,连山门都关了,等几日后调查有了眉目,再重新开始。这个几日虽具体还未有定论,但多半是三五天,毕竟许多贵客远道而来,门中虽出了命案但也不好怠慢。
青越那天似乎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早上安知灵想去找他的时候,他已不在房中了。春试虽停了,但其余诸事还是照常。她既找不到青越,干脆心思一动起身去了藏书阁。推门进去,明孺果然已经在了。
没想到明孺见了她也是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来:“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安知灵略奇怪:“你等我干什么?”
明孺凑过来:“听说你昨日去了钟楼,那里头到底如何?”
原来如此,两人既然都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可算是一拍即合,正好坐一块,彼此分享消息。
明孺道:“听说昨日死的是剑宗的外室弟子,名叫王构。”
安知灵听到这名字才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昨日会觉得那人眼熟,那天在剑宗与季涉起了冲突的不正是这个王构?
“如此说来,昨天死的是个外室弟子?”
“否则山上何至于有这么大的动静。”外室弟子多为有钱有势的世家子,在这山上出了意外,就算是九宗也难免觉得棘手。
安知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接着说。”
“凤鸾涧的钟楼在大殿后头,每晚亥时大殿落锁之后,就没人能再进到钟楼里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卯时,负责敲钟的弟子去大殿领了钥匙,门才打开。
“昨天早上负责敲钟的弟子是季涉,据守门的弟子说,他早上从大殿领完钥匙之后,是第一个进钟楼里去的。那之后,他再没看见过他下来。他以为季涉自己放了钥匙回去了,就没多留意,直到之后清点钥匙,发现钟楼的钥匙并未归还,这才去钟楼找人。
“据说他上楼时,正看见季涉坐在地上,身旁就是王构的尸体。”
安知灵皱眉道:“这也不能断定就是他杀的人吧?”
“谁知道哪。”明孺叹了口气,“季涉在山上名声一直不好,王构的室友田鹏说,前几日他们两个刚在白鹿岩发生了争执,那时季涉说就算弄死了王构,山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再说那天早上只有他一个人上过钟楼,那个王构又是刚死不久,除了他还有谁哪?”
“凶器哪?”安知灵问,“那王构是怎么死的?”
“这不是要问你吗?”明孺大惊道,“昨天我打听了一圈,就是没人能确定地说出,王构是怎么死的。你昨天既然去了钟楼,总该见过尸体吧?”
安知灵迟疑道:“见了。”
明孺按捺不住好奇:“那尸体如何?王构究竟是怎么死的?”
安知灵张张嘴:“我不知道。”
明孺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都见过尸体了居然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身上有没有伤口,伤在哪儿了,地上有没有血迹,死状如何……你一个都没注意到吗?”语气怒其不争,恨不得昨日在现场的就是自己。
安知灵确实不知道,她昨天的注意力全在自己与其他人看见的尸体不一样上,现在回想起来竟记得不尸体上到底伤在何处这个细节了。
屋外有人敲门,两人转过头去,才发现冯兰站在门外。她探头进来,看见她松了口气:“原来你在这儿,师父正命我找你哪。”
“找我?”安知灵皱眉不解道,昨日青越已经找过自己一次,为什么如今又要找她?
“你快去吧,是白鹿岩的弟子送的口信,看样子找你找得急。”
安知灵站起来,身旁的明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袖子:“你一会儿还回不回这儿来?”他目光中隐隐有些激动。安知灵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看什么时候回来吧,若是晚了,就回青岩间去了。”
明孺有些悻悻,又疑惑道:“不过他们为什么老找你去?明明昨天我也在广场上。”
“大概是欺负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安知灵玩笑着安慰道。
她到白鹿岩,发现今天剑宗的太极殿前冷冷清清。殿外两个守门的弟子,见了她来,进去通禀了一声,不久出来之后,将她领进了殿中。
太极殿是剑宗平日里讲学的地方,十分宽敞,大概能够容纳百人。安知灵一进去,就见殿上站满了各色宗服的长老,身旁还有几个弟子,其中以剑宗和机枢宗两边人来得最多。三五成群围成了一个半圈,犹如半天神佛,个个屏息凝神,神色庄重,气氛凝重得叫人大气不敢出。
她进殿之后草草扫了一眼,只见大殿中央跪着一名弟子,她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确定那是季涉。听见她进殿的声音,众人的目光一道落在她身上,只有他头也不曾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