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君侯+番外(28)
还未等赵焱晟开口,赵凤辞便欣然说道:“家父从军。”
赵焱晟陡然松了口气,朝赵凤辞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阳疏月又问:“公子来医馆找我,可是身体有恙?”
赵凤辞说:“阳大夫运针如运斤,在下闻名而至。”
阳疏月听到此话,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他一把拉过赵焱晟的手,在他怀里塞了两个药包:“一日三服,共服三个疗程,入夜切忌燃烛读书。凤弟随我来,你可以滚了。”
赵焱晟接过阳疏月给的药,对面无表情的赵凤辞眨了眨眼,麻溜地“滚”了。
阳疏月引赵凤辞走进了医馆的内院,待落座后便起身为他泡茶。赵凤辞闻到茶香,一时有些愕然:“这是龙湫。”
雁荡关外产龙湫茶,取“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之意。未料到时隔数年,竟在广阳都喝上了龙湫。
“方才殿下称我运针如运斤,那是谬赞了。数百年来,唯有彦若大夫担得起此名。”阳疏月笑道。
赵凤辞看向对面笑眯眯的小大夫。阳疏月看起来比自己年长,或许早已过弱冠之年。整个人文文弱弱,和柔温顺,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阳疏月见赵凤辞盯着自己,一时失笑:“殿下在想什么?”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也早就知道赵焱晟的身份了,为何还陪着他做戏?”赵凤辞问。
阳疏月为赵凤辞倒满茶,语气中透着无奈:“我与四殿下初识时的确不知他的身份。但他平日行为举止破绽百出,我又不是稚童,很早便猜到了。但四殿下曾同我说,自己在世人面前总是戴着面具,只有在我身边能够做回自己。我若戳穿了他,便是在糟蹋他心中唯一一处舒坦之地。”
不知怎的,赵凤辞听到阳疏月的一番话,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闻雪朝的影子。
他记得说书人讲过一段,说的是这世上纨绔,谁都比不上闻家公子。春日携百仆上山赏花,夏日需派人百里加急从江南及西域运鲜果供他品尝,秋日两队匠人入京专为他编织云披外袍,冬日闻府供他取暖的地龙比宫中还要多。
但自己所见到的闻家公子,是那个醉酒后跪在地上呕吐不止的骑马半吊子,是那个从树上跌下来摔得一脸尘土的狼狈泥猴,是那个怕被太子妃殴打藏在大树后面不敢出来的胆小怂货,是那个提起家国百姓便红了眼眶的小少爷。
是那个自小便没了母亲的闻雪朝,是那个说着世上无人真心待他还笑的闻雪朝。
若如阳疏月所言,闻雪朝在自己面前也摘下了面具,他一直以来都是信任着自己的。
赵凤辞胡思乱想时,阳疏月已从里屋取了个木盒子出来。木盒上没有复杂的机关,只有一个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忽略的小孔。
“既然殿下已想通,便取一滴血,滴在这小孔之中。”阳疏月肃然道:“此物阳氏一族已替镇北府保管多年,再过三年,待殿下弱冠,便到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殿下来寻疏月,是昭仪遗念,也是天命所归。望今日开盒,能为殿下指明来日。”
赵凤辞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液从指尖溢了出来。阳疏月正襟危坐地坐在赵凤辞对面,正等着五殿下动作,却听到赵凤辞不经意问:“我有友人患了癔症,阳大夫稍后可否帮我开个药方,我抓些药带给他?”
阳疏月皱眉:“近日怎那么多人患这疯病?我听说闻府那大公子也得了癔症,天天把自己当成棵树杵在院子里。我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癔症,就是受了刺激想不开罢了。”
“提起那闻公子我就来气,你可知他是为何人犯了这疯病?”阳疏月愤愤不平地说道,“居然是我医馆里偷跑出去的银翘。这银翘平日看着安分守己,办事也利索。没想到竟跑去和这等人厮混。怪不得这一走便不回来了,清风医馆平白无故少了个主治医女,最近人手都不够。”
赵凤辞默然无语,原来让闻雪朝闹上疯病的女子还是从清风医馆跑出去的。
“话不多言,免得耽误了殿下的正事。”阳疏月说,“殿下若做好准备,便开盒吧。”
赵凤辞嗯了一声,将手指轻轻靠在小孔旁,血液顺着小孔流进了木盒中。盒内发出一阵机关的扭转声,只听到“吱”的一声响,木盒从两侧缓缓打开。
赵凤辞凝神看向盒中的物事。
虎符自古劈为两半,一半交予将帅,一半皇帝保存。泾阳将军持右虎符统率镇北军,左虎符一直在靖阳帝手中。如今,这枚左虎符在盒中静静躺着,玉制的表面晶莹透亮。
虎符相并,天下归一。
第14章 忆帝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