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君侯+番外(147)
魂寐香不止能惑人心智,还能让人渐渐忘却心中对原本牵挂之人的情思,从而转移到施香者身上。
魂寐香不会让他忘了赵凤辞,但会让他忘了对赵凤辞的情。
他不想忘,魂寐香的引子便在体内开始反噬,撕扯着他的心脉。
闻雪朝一时觉得思绪混乱,整个人宛如身在混沌之中。赵凤辞亲吻他眼角的柔情似水,狠狠进入他身体时的炙热目光,唇齿相缠间的铁锈与血腥,被不知何方涌入的漫漫长夜淹没,逐渐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伸手想抓住赵凤辞的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凤辞被黑暗吞噬。
“我不闹了。”他在满目混沌中失措大喊,“陛下,等等我……”
无边黯色慢慢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荒野。赵凤辞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风中站立着一个陌生的背影。闻雪朝迎着呼啸北风走上前,只觉那背影愈发熟悉,仿佛已在梦中勾勒了几百遍。
尉迟景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深蓝色的眸子深邃而幽沉。
“你来了。”尉迟景说。
闻雪朝倏地睁开双眼,大口喘着气从榻上坐了起来。闻澜见少爷醒了,匆忙捧着木碗上前:“少爷,您可算醒了!”
闻澜见少爷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心中仍有些后怕:“少爷怎么了?”
“我与赵凤辞,在京中关系如何?”闻雪朝揉了揉眉心。
闻澜顿时语塞。他和阿申是皇上和少爷的贴身小厮,算是二人关系的少数知情人之一。他见少爷此刻面露茫然神色,似是真的对此心存迷惑,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陛下和少爷……”闻澜斟酌了一番,道,“陛下和少爷算是生死之交,谁也缺不了谁。”
闻雪朝稍敛眉心,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玉镯。
“他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闻雪朝轻声道。
不知为何,亦不知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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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时,赵焱晟与阳疏月曾一同入京,来为新帝朝贺。二人带的贺礼,竟是闻雪朝当年忽悠东境商贾孝敬王府的数百箱金银珠宝。
东海王府这几年从未用过一分一毫,反倒是加码了几十万两黄金白银,打包扔给了国库,称这是物归原主,礼尚往来。
阳疏月那日饮宴后还拉着赵凤辞絮絮不休,哀叹命运对闻雪朝实属不公。殿中诸位宫人看得胆战心惊,这位大夫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赵焱晟将醉酒的阳疏月拉了回来,对赵凤辞道,皇上,东海王府后山那座有垂柳的小院,本王一直为二位留着。
可没料到赵焱晟与阳疏月刚回东境不久,东海王府便陡出变故。京城接到消息的时候,阳大夫已在快马加鞭地从荫城朝广阳赶。
旧友相见,毋需多言。阳疏月大步走入御书房,便在赵凤辞面前跪下了:“臣垦请陛下出兵。”
赵凤辞刚接到镇北府递入京的加急奏报,还未展开细看,东境便又出了事。他放下手中奏侃:“你先起身,将赵焱晟遭劫一事细细说来。”
杜陵府上的疏洋洋洒洒数百行,皆是推脱之词。他要听阳疏月亲口所言。
阳疏月拍拍袖子站起了身,眼梢已见了红,:“上月杜陵海道复航,赵焱晟应了郡府的约,去杜陵口岸参核。他本邀我同去,那几日药堂进了几味新的药引,我忙于打点,便……没有答应。”
“谁知胡人早早便在林中设下了埋伏,蹲守王府和杜陵郡府的车马。王府和郡府亲卫在林中被围攻,寡不敌众,被胡贼全都杀了。胡人将杜陵郡丞辛衡拖出马车斩杀于马下,便带走了赵焱晟。”
后面的事赵凤辞已知悉,延曲部在北境发了一封文告,让朝廷拿出筹码换东海王的命。
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多数人认为朝廷不会出兵。当今圣上这皇位便是从亲兄弟手上夺来的,在那之后更是处置了许多皇室宗室,一直对手足颇为忌惮。东海王在东境如日中天,难不成陛下正想趁此机会,除去扎在东海的这根刺。
赵凤辞开口:“赵焱晟并非束手就擒之人,应当有留后手。”
阳疏月咬咬牙,干涩道:“陛下,赵焱晟这几年目疾愈发严重,每日全靠敷药施针维系。如今我不在他身边,恐怕——”
他没能说出口,赵焱晟恐怕早已看不见了。
赵凤辞一时间沉吟不语。延曲部这是刻意挑衅还是想引君入瓮,如今尚不得知。赵焱晟此番有难,朝廷一定要救。至于如何营救,倒确实有些头疼。
他按了按眉头,取过龙案上堆着的镇北军报。镇北府此次送来的奏报加封了祖父印章,想必是欲谈府内私密之事。他展开奏报,发现上面寥寥数行小字,皆是祖父亲笔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