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45)
公公早在院外等候,见我出来,说是让我在宫中用膳,而后又亲自将我送出宫门。
路上我有心打听,道:“公公恕我无礼,实在是怕冒犯他人,不知公公可知陛下身边之人我该如何称呼?”
公公笑道:“这……奴才也不敢说,不如称一声大人吧。”
我点点头,知道问不出什么,满怀心事地回了府。
我回到府上时,已是半分夜色,我忙回到房中,从我衣箱里的盒子里寻来那张红叶笺,我点燃烛台,灯火微弱,我凑近灯火细细看着。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我小声念了数遍。
那‘君’字与其他歪歪扭扭的字相比,确实格格不入,反而方方正正,我自小练字,怎会对字迹不熟,这‘君’字分明跟那幅画上的‘君’一模一样……
我的心愈发沉重。
这是巧合吗?若是巧合,那其他的迹象又如何解释?
陈瑜偏殿闹事,纵使有理,陛下却也如此偏袒他,短短一年多,陈瑜做到工部如今官职,还有,刚刚圣上在殿前向陈瑜传的眼色……
若陈瑜真是屈尧,我与他如此亲近,那屈尧口中的小团又作何解释……
小团……
陈瑜说他第一次见我,小小一只,又白又软,像个糯米团子,可我那时那般模样,仿若行将就木,哪是他口中的……
糯米团子……
圣上声音犹如在我耳边响起:“……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过了几天,许是憋不住,又跑来问我一遍,才说,叫小团,是他悄悄取的名,叫小团……”
凌乱床榻,屈尧带着酒气的吻落在我脸颊嘴边,他眼中映着我的模样,又埋下身去,叫道:“小团……”
“小团……”我坐在房内,手里拿着那红叶笺,嘴里喃喃自语。
他悄悄取的名……糯米团子……
“……聪颖才高,脾气却怪,又极好面子,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像他这样的人,应是怎么也不肯直接送,定是别别扭扭地送给别人……”
我抬眼看那微光烛火,依稀像那昏暗官道里的红梅夜灯。
他当时朗声叫我,我回头,见他快步走来,拿起手中灯火,对我笑道:
“我来贺你升迁之喜……”
当时又黑又冷,我的脸又烫又热,心也又乱又麻,他走在我身边,我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我满心都是他,哪曾想过我升官早就是当时一两月之前的事情。
那灯面和帕角的红梅,漆黑的官道,他给我锦帕的犹豫如今好像都变成了他的紧张,我不敢要,他却塞到我手上。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声音低沉,像是在抖,又像是不在乎,他道:“当是贺你升迁之礼……”
我当时也在紧张,一直低着头,从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如今想来,他当时是否也是与我一样。
他丹青极好,那灯面红梅想也是他所画,他不好直接送,是否也是为了让我看到那枝红梅,硬要等我提起……
对了,陈瑜他也送过我红梅……
那时凛冬寒风,红梅似血,我在他怀里睡下,他说:
“我就是想送你红梅……”
我当时迷迷糊糊,笑着说:“你想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深深看我一眼,眼里是我,却又像是漫天风雪。
我被回忆中的冷风刺醒,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却发现只是房内窗户未关,冷风吹来,脸上一片冰凉水渍。
我踉跄起身,袍袖却打翻了烛台,油火扑到那红叶笺上,我吓得面无血色,连忙扶稳了烛台,又用手压熄纸上火苗。
我左手手心烫出一片红痕,右手手背也被灯油燎出几个小水泡,可我无暇顾及,只痛惜着焦红叶笺上的诗已经烧没了几个字,边缘焦黑,还被灯油所污,哪还是他当初送我时的模样?
房内突然多了一个人,我似有所感,转过头去。
冷风灌进屋内,如今料峭春时,也是冷风瑟瑟。
他站在远处,血红着眼,问:
“墨伴,你是……要将它烧了吗……”
皇上CP: 我可终于露脸了
程与(?д?;?): 没错,我看到了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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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让评论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31章 遥想当年
我看着陈瑜血红的眼,心中极乱。
“……那你的小团呢?他脸色极差,说那人对他无意,以后还是忘了好……”
对他无意……是他送了锦帕给我,我却态度有所变化,他便以为是我悟过之后,厌恶他了吗?
眼前人忽是从前人,我却半分开心不起来,他怎能是屈尧呢?怎会是呢?在我忘了他的时候,在我许久没有梦到他的时候,就突然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想让他是屈尧,我如今喜欢的明明是陈瑜……